王祖遠
初戰(zhàn)野豬群
盛夏的一天,我與同事張彬一起去渝鄂交界的海拔3000多米的七曜山司茅壩礦區(qū)。
我們開著一輛雙排座的小貨車,從渝東出發(fā),大約6小時后,到達司茅壩的境地。聽人說,此地近年野豬猖獗,有時餓慌了的野豬會溜進礦區(qū),把一些職工家屬養(yǎng)的兔、雞叼走。因而人豬關(guān)系鬧得很僵,野豬看見人就會紅了眼睛,一般人不敢單獨前往林區(qū)。
到達林區(qū)已是黃昏,距礦區(qū)還有30多公里路程,路況極差,發(fā)動機因天氣轉(zhuǎn)涼突然熄了火,我們竟被困在了路上。我掏出手機,向礦區(qū)總部打求助電話,手機卻不在服務(wù)區(qū)。
就在掛機的瞬間,一頭野豬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它大約80-100公斤,有兩顆尖尖的獠牙,鬃毛和皮上全部涂滿凝固的松脂,看上去像只鐵桶。它看了我們一眼,又轉(zhuǎn)過頭,對著遠方的林間,高“哼”一聲。
早聽人講,野豬轉(zhuǎn)頭一“哼”,那就是在向同伴發(fā)出警報,遭遇了強敵。也就是說,不出10分鐘,成群的野豬就會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并發(fā)起攻擊!我跟張彬都變了臉色。
那頭野豬又“哼”了兩聲后,就將頭垂在地上,一路小聲“哼哼”地向我們逼來。我拉了一把張彬,趕緊向駕駛室鉆去。關(guān)好車門,回頭一看,不知什么時候,車身周圍已出現(xiàn)不下10頭野豬!它們閃動發(fā)藍的眼光,不時用尖利有力的獠牙撬動著車皮和輪子。遠遠地,還有不下20頭的野豬向我們奔來。不一會兒,野豬們就形成了一個包圍圈,車頭上跳上來幾頭野豬,車廂也跳上了幾只。由于滑,幾頭野豬摔了下去,又反跳上來,一邊發(fā)出些嚇人的“哼唧”聲。車玻璃前更是嚇人,有5頭野豬正直立地站著,透過窗門死死地盯著我們。
張彬猛按汽車?yán)?。嚇得幾十頭野豬四散逃去。但沒過三五分鐘,野豬們見沒危險又三三兩兩地竄了回來,形成一個比先前更嚴(yán)密的包圍圈。同時,有幾頭野豬更加猛烈地撞擊車門,任憑張彬不停地按喇叭,再也無動于衷。
這時,張彬又想了一個法子,開車燈。天色已暗,強烈的汽車探照燈乍現(xiàn),自然很是耀眼。起初,野豬們嚇得逃開,可是,沒多久,那些汽車燈光就被它們習(xí)慣了,又重新圍了上來。
再也找不出什么嚇唬野豬的辦法了,我跟張彬各握了一把大扳手,注意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
突然,一頭野豬用嘴咬住石塊,跳上汽車,把嘴對準(zhǔn)擋風(fēng)玻璃一松口,石塊便“當(dāng)”的一聲落在了玻璃上。接著,一只一只野豬都學(xué)那野豬的樣子,不斷地往擋風(fēng)玻璃上扔石塊。一會兒工夫,玻璃便被打開一個和野豬頭一般大小的洞,情況相當(dāng)危急!
然而,令人幸運的是,蠢豬就是蠢豬,那些野豬打了一個洞之后,就沒有再往玻璃上扔石塊,而是急著將豬頭往里擠。第一只野豬試探著從玻璃窗鉆進駕駛室,剛伸進半個頭,我揚起扳手,狠狠地向它的嘴筒子砸去?!班啤?,它叫了一聲,退了開去。第二只、第三只……野豬們相繼上來嘗試,均被我與張彬砸得落荒而逃。
一個夜晚,竟在人與豬緊張的對峙中過去……
天亮后,野豬們開始相繼退去。隨著太陽的升起,氣溫回升,終于,汽車恢復(fù)了功能,我們又能上路了。
到達礦山總部,從礦山人的口中,我們了解了更多關(guān)于野豬的習(xí)性:它們性格怪異,喜夜間活動;鼻子堅韌有力,不但可以挖掘洞穴,推動達50公斤的重物,還可作為武器;嗅覺靈敏,甚至可以搜尋出2米積雪之下的一顆核桃;善長奔跑,在獵犬的追逐下,可以連續(xù)奔跑15~20公里而不停歇;在泥水中洗浴,同時喜在樹樁、巖石和堅硬的河岸上摩擦身體,因而皮膚堅硬,刀槍難入;會“氣功”,冬天,為了盡快下山覓食,會“運氣”使體形呈圓桶狀,然后滾下山去,不管山有多陡、石頭多硬,也不會傷其筋骨;警惕性很強,一旦遇到危險,會立即抬頭,突然發(fā)出“哼”聲,鬃毛倒豎;狼、豹、熊等遇其群落往往不敢貿(mào)然進攻,因其長有鋒利的長獠牙不好對付,唯有身長2米、雙翅展寬達4米素有“鳥中之王”之稱的棗金雕才敢拍動雙翅。
再戰(zhàn)野豬群
第二天下午,我跟張彬返回渝東,由于害怕夜晚過早來臨,又會讓汽車出現(xiàn)故障,我們趁太陽沒有落山就發(fā)動了汽車。不料,由于機耕道上缺少一道必要的路標(biāo),迷了路,放眼四望,距汽車約百米處聳立著一座被遺棄的碉樓。猜想那可能是解放前土匪曾盤踞過的地方,看看太陽漸漸西落,怕折回去又會迷路,決定晚上先去那碉樓里過夜。
我們習(xí)慣地把裝滿汽油的油桶和工具箱提著,帶上各自的棉衣以及油布、干糧、水壺之類,朝碉樓走去。碉樓下半部用石塊砌成,上半部用土磚砌成,墻體很厚,一扇門早已不知去向,只有門框還在那里。進門抬頭望去,樓距地面較高,樓口很小,樓梯已蕩然無存。
天色已晚,我們吃了一些干糧,喝了幾口水,和衣而睡。我第一次在野外過夜,翻來覆去睡不著。這時,忽然隱隱約約地聽到外面有異常的響動。
我趕緊推醒張彬,兩人輕輕起身走到洞口一看,全都嚇得面如土色:一雙雙閃著藍光的眼睛!不知什么時候,野豬們發(fā)現(xiàn)了這里有人,已經(jīng)把碉樓嚴(yán)嚴(yán)實實地圍了起來!再仔細(xì)一看,還好,野豬群雖然包圍了碉樓,卻無法上來,我們放松了許多,為防萬一,還是打開工具箱,各挑了一件工具作武器。
沒多久,一些野豬在洞口下緊緊地擠在一起,另一些野豬跳到它們的身上。緊接著,那些野豬身上又跳上了野豬。很明顯,那些野豬是要搭成一個“豬梯”,直到洞口。
情急之下,張彬用修車工具撬開洞口處的一塊土磚,對準(zhǔn)一只野豬砸下去,所有擠在一起的野豬一下子都散開了。它們在遠處觀望了一陣,估計沒多大危險,又重新回到洞口下,繼續(xù)搭它們的“豬梯”。到后來,野豬們一點也不怕上面扔土磚下來,只是一個勁地搭“豬梯”。我們不停地在洞口撬土磚,也不能阻止住野豬往上爬。
眼看洞口被我們越撬越大,情況越來越危急!不料張彬揚起一塊有裂隙的土磚向野豬砸去時,野豬沒砸到,反被那磚掉下來砸到了自己的頭!他叫了一聲,捧住流血的頭顱。我顧不得許多,只好把他往后拖到油布旁躺下。
這時,要想轉(zhuǎn)身回來再撬磚對付野豬已是來不及了??粗鴿u漸冒起的野豬頭,以及它們背上突起的松節(jié)油,我突然想到了諸葛亮的一個奇計——“火燒藤甲兵”!對,面對這些野豬,用火攻!
一念至此,我不再去撬土磚,抓起一件棉衣,撕出些棉花來,迅速擰開汽油桶蓋子,將汽油澆了上去。然后提起汽油桶,將汽油向野豬淋去。那些野豬連土磚砸下來都不畏懼,此時當(dāng)然更不懼怕汽油淋身了,它們有好幾只被我淋上了汽油。
眼看一只豬頭已伸向洞口來,說時遲,那時快,我掏出打火機點燃棉花,手貼樓板猛力地向洞口扔去,棉花散開,形成一個個小火球。只聽“轟”的一聲,“豬梯”倒下了,野豬們身上的汽油被點燃,頓時形成一團大火,一股熱浪直沖碉樓。接著,響起一片野豬的嗥叫聲,它們擠來擠去,披著一身火球到處奔竄,有的“嗥嗥”地叫著,鉆進爛泥糊中打滾,有的則沒命地奔向沼潭,一頭鉆入水中,還有的被燒得發(fā)了狂,咬住同伙不松口……
幸好,那是個多雨的夏季,山間密林到處都是濕氣,沒有引發(fā)山林大火。不然,引發(fā)山火,后果難以想象!
第二天早上,我們在附近沒有發(fā)現(xiàn)野豬尸體,才安下心來,要知道野豬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燒死也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