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樹民
琉森(亦譯盧塞恩),以美麗的湖光山色,成為瑞士最受歡迎的避暑勝地和觀光旅游城市之一,也以盛產(chǎn)名表、軍刀,讓錢包鼓脹的外來游客流連忘返。
我們冒著小雨,觀賞了雕刻在峭巖洞中一頭側(cè)臥的石獅,游覽了聳立在塞納河中鮮花簇擁的木橋長廊,然后,不知不覺地被導(dǎo)游導(dǎo)進一座大型名表超市。超市的每一層,珠光寶氣,金碧輝煌。各類高檔名表,品種多樣,做工精美,款式新穎,就是價格高得驚人。有一塊名表,售價十萬九千歐元,折合人民幣一百一十萬元!我等工薪族,只能飽飽眼福。同團的幾位企業(yè)家,磋商半天,每人掏出三萬至六萬元人民幣兌換成歐元,各買了一塊勞力士。同團的另外十來位中年人,六萬元人民幣一塊的勞力士金表,每人出手就是三塊,眼都不眨一下,仿佛那錢是空地里白撿來似的,豪爽大方得讓人目瞪口呆。很顯然,是為了送人,送很不一般的人!
法國巴黎,是香水王國。在香榭麗舍大道旁,一條小街的香水專賣店里,各種色味不同的香水,多不勝數(shù),一排排,一列列,仿佛是香水的軍陣。每瓶六十至二百歐元的中、高檔香水,好像不要錢似的,那十來位中年人,每人一選就是十至三十瓶。顯然,不會是僅僅自用——有人一邊取一邊算,給某某書記幾瓶,給某某局長幾瓶,給某某主任幾瓶……
在荷蘭首都阿姆斯特丹,我們被導(dǎo)游導(dǎo)進鉆石加工廠。也許因為這是回國前的最后一站了,那十來位中年人興趣大增。其他人姑且不論,單說其中一個矮個兒,他花一萬四千歐元買了一枚鉆戒,在這兒加工時,他的同伴說鉆戒面圓形不如方形氣魄,他說那就換方的,這一換,又是兩千歐元。他購買這枚方鉆戒,共花去人民幣十六萬多元!
我悄悄問導(dǎo)游:“這伙人是個干啥的,花錢簡直像流水!”導(dǎo)游低聲答:“是房地產(chǎn)大鱷。僅這十天,他們購物消費就超過一百萬元人民幣!”
我和這些“大鱷”閑聊:“你們搞房地產(chǎn),一個平方米能賺多少錢?”我們同團不同省,互不相識,更不知根知底,同游西歐,不過是偶然巧遇而已?!跋喾觊_口笑,過后不思量”。一位“大鱷”聳聳肩說:“賺不了幾個,也就一千五百多塊?!蔽覇枺骸耙荒昴苜嵍嗌馘X?”“大鱷”答:“賺不了多少,也就一千多萬吧!”
我如同醍醐灌頂,豁然明白:難怪他們買那么多高檔奢侈品,“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他們得給達官貴人、掌握公權(quán)力而和他們“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他類“群鱷”表示表示呀!難怪南方那個省建設(shè)廳面對人大代表“公布房價成本”的要求,有恃無恐地一口回絕:“這種做法容易造成對企業(yè)商業(yè)秘密的侵犯?!鄙虡I(yè)秘密是什么,傻子也會心知肚明。
我偶遇的這些“大鱷”可能未吐真言,在真正的房地產(chǎn)“大鱷”面前,他們可能不過是些“小鱷仔”。翻開2006年胡潤“百富”排行榜吧,前十名中,房地產(chǎn)商占六位,資產(chǎn)在一百億至一百六十五億之間。而南方那個省就占了四位,絕非巧合。其中因果,令人沉思。房地產(chǎn)大規(guī)模開發(fā)不到十年,每年贏利多少,小學(xué)生也會一口算出。
那些真正的房地產(chǎn)“大鱷”們,買飛機、買游艇、買珠寶……一擲千萬,眼都不眨一下。我偶遇的這些“大鱷”瘋狂購物,和真正的“大鱷”相比.可就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了。
“調(diào)控聲聲緊,房價節(jié)節(jié)高”。個中緣由,還用再說嗎?
【原載2006年10月31日《西安晚報·秦鏡》】
●陜西省西安郭興文薦
題圖/卡贊尼夫斯基(烏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