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爺?shù)氖詹?/h1>
2007-05-14 15:23:07錢巖
故事會 2007年12期
錢 巖
都說人比人氣死人，可萬老爺子就喜歡跟別人比兒子。他兒子很爭氣，早些年出了國，現(xiàn)在在美國開了一家公司，還拿到了綠卡，住的是帶花園的別墅，單是小汽車，家里就有四五輛。娶個老婆，還是金頭發(fā)藍眼睛的呢。
去年，兒子把老爺子接了出去，讓他到美國安享晚年。誰知萬爺住了不到半年就回來了。大家都想不通：這老爺子，是不是腦袋里摻糨糊了？放著天堂般的日子不過。
萬爺聽了，感嘆道：“什么天堂日子呀！簡直就是活受罪！身邊都是洋鬼子，一天到晚嘰里呱啦，就沒一個說話的人！兒子倒是能說中國話，可一天到晚忙生意，哪還有多少時間陪我？你們說，這時間長了，我還不憋屈死？說真話，在美國，我天天做夢都想著家鄉(xiāng)??！”
兒子孝順，每個月都給老爺子匯來八百美金。八百美金，折成人民幣就是六千多塊！你說，一個住在鄉(xiāng)下的老爺子，他一個月能花掉這么多錢？可讓人想不到的是，萬爺是個名副其實的“月光族”，每月的錢都不夠他花。為什么？因為萬爺愛上收藏了。
萬爺收藏的物品不是字畫古玩，也不是瓷器家具，而是村里人那些過了時的農(nóng)具、物品。大到摜稻的禾床，小到以前婦女納鞋底用的頂針。只要他萬爺看上，就舍得花錢把它給收購下來。萬爺?shù)娜g房，其中一間快要被他的這些“藏品”堆滿了。鄉(xiāng)親們沒事也常來“參觀參觀”萬爺?shù)氖詹兀粗约阂郧坝眠^的物品，真是感慨萬千。比如萬爺收下的，以前老人孩子冬天暖手的火壇，你說，現(xiàn)在小年輕，誰還知道這個！
上個月，萬爺花了一千多塊錢從駝背五嬸那收了一把柴刀。柴刀，以前農(nóng)村人砍柴用的?，F(xiàn)在都用液化氣了，不砍柴了，誰還保留那柴刀做什么？只是，只是一把柴刀，他萬爺也犯不著花一千多塊錢買下呀！
可萬爺一點兒也不后悔。笑道：“你們覺得這柴刀不起眼，可美國人誰見過中國的柴刀？下回我上美國看兒子，準(zhǔn)備就把這柴刀帶上，讓美國人開開眼。要是高興，換他幾百塊美國錢，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幾百塊美國錢，就是幾千塊人民幣呀！大家都咂嘴，不得不佩服萬爺精明。美國人有錢，這柴刀在他們那就好比是古董。不過，這錢也只有他萬爺能賺，唉，我們又沒兒子在美國，柴刀帶不到美國去啊！
村上的全福開始眼紅了。這全福在村上開了一個小店，這些年下來也掙了不少，可就是不知足。全福想：這柴刀錢，可不能讓他老萬頭一人獨賺了。他一夜沒睡覺，終于想出來個主意：自己悄悄到附近村莊去收柴刀。收來后再賣給老萬頭，一千塊錢一把，賺他一筆。
第二天，全福店也不開，外出收柴刀去了。你還別說，這柴刀還真不好覓。跑斷了腿，磨破了嘴，花了好幾天工夫，全福才弄到五把柴刀。唉，五把就五把吧，好歹也是五千塊。
每月8號，萬爺就要進一趟城，取兒子給他匯來的錢。只要錢一到手，萬爺就開始收購藏品。這天，萬爺從城里回來，遠遠就看見村上的全福守在他的門口。正納悶著呢，就見全福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萬爺發(fā)現(xiàn)：全福懷里抱著五把柴刀。
萬爺驚訝道：“全福，你小子從哪兒弄到了這么多柴刀！”
全福笑道：“萬爺，聽說您老在收購柴刀，準(zhǔn)備販到美國掙大錢。這不，為了支持您，我把家里翻了個底朝天，終于找著了五把柴刀……”
萬爺笑著打斷全福的話：“拉倒吧，你家怎么可能有五把柴刀？想當(dāng)初你父親砍柴用的柴刀還是從我家偷的呢！你小子肯定是聽說我在花大價錢收柴刀，就偷偷叫鐵匠新打了幾把，想糊弄我……”
全福一聽，急了：“老爺子，這您就冤枉死我了。不瞞您說，這五把柴刀都是我花大力氣從別人那兒收來的。老爺子，您瞧瞧，這可是正宗的文物！你看，刀把都快磨爛了?！?/p>
全福的話可把萬爺樂壞了，笑道：“你這小子，沒事收什么柴刀??？難道你小子也跟我這老頭子學(xué)，也愛上收藏柴刀了？”
全福忙賠笑道：“萬爺，我們哪能跟您學(xué)，您兒子是美國人了，您就是美國人的爹了。我們有這閑情也沒這閑錢呀！再說，我們即使收了柴刀也賣不到美國去。我這是幫您老收的，您給個小錢吧。我也不多要，一把柴刀一千，五把，您老就給四千八得了！”說著，就抱著柴刀要跟萬爺進屋。
“別、別……”萬爺忙攔住全福，說道，“我說全福，我可沒答應(yīng)要收你的柴刀，你把它們都抱進來做什么？”
全福笑道：“萬爺，我知道您這是想壓我的價，可我開的價已經(jīng)夠便宜的了。再說，您到美國去，一把柴刀是帶，六把柴刀也是帶。多帶一把就多賺一份錢。雖然您兒子有錢，可天底下還有嫌錢多的嗎？”
萬爺聽了全福這么一說，長嘆一聲：“全福，你不知道。昨天我跟我兒子通電話了，兒子說，到美國去，這柴刀根本就不準(zhǔn)帶上飛機！這你應(yīng)該清楚，美國他怕恐怖分子呀，警惕性特高！”
全福有點不服氣：“這柴刀又不是兇器！他美國佬要是扣您柴刀，簡直就是不講道理！老爺子，您別怕他們。”
萬爺說：“誰說柴刀不是兇器？這可是刀啊，是鐵家伙！想當(dāng)年，我和你父親一起去砍柴，為爭搶一捆柴，我們打起來了。結(jié)果，你父親一刀就砍在我手臂上，當(dāng)場就流血了。不信你看看，我手臂上的疤還在呢！”說著萬爺就要捋袖子，讓全福看那疤。
全福現(xiàn)在哪有心思看萬爺?shù)陌?！全福問萬爺：“萬爺，這么說，您不收藏柴刀了？”
萬爺堅定地說：“不收藏了，這明擺著是吃虧嘛！”
可全福還是不死心：“我說萬爺，我這五把柴刀都便宜賣給您，一把五百，行不？不行，一把一百也成！”
萬爺不屑道：“別說一百，你一塊錢一把，我也不要！”
全福心里這個氣呀，可臉上不敢表露出來，繼續(xù)和萬爺胡攪蠻纏。萬爺最后實在被纏得沒辦法，答應(yīng)十塊錢一把，把全福這五把柴刀給收了下來。雖然全福很失望，但他也沒吃虧。這五把柴刀，兩把是人家送的，三把是當(dāng)廢鐵稱來的，五十塊錢也是賺了。
全福當(dāng)然嫌賺少了，臨走前，不甘心地問萬爺：“萬爺，您還對什么感興趣想要收藏的，事先跟我說一聲，我給您打聽打聽?！?/p>
萬爺呵呵一笑：“全福，這我就不麻煩你了。我想收藏什么，事先跟你說，那我還能收藏得到？你全福多精明！”
的確，大家都搞不清楚萬爺下一個要收藏什么，特別是花多少錢去收。不過，萬爺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誰家有困難了，他就會看上誰家的“古董”。
（題圖、插圖：魏忠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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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萬爺一點兒也不后悔。笑道：“你們覺得這柴刀不起眼，可美國人誰見過中國的柴刀？下回我上美國看兒子，準(zhǔn)備就把這柴刀帶上，讓美國人開開眼。要是高興，換他幾百塊美國錢，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幾百塊美國錢，就是幾千塊人民幣呀！大家都咂嘴，不得不佩服萬爺精明。美國人有錢，這柴刀在他們那就好比是古董。不過，這錢也只有他萬爺能賺，唉，我們又沒兒子在美國，柴刀帶不到美國去啊！
村上的全福開始眼紅了。這全福在村上開了一個小店，這些年下來也掙了不少，可就是不知足。全福想：這柴刀錢，可不能讓他老萬頭一人獨賺了。他一夜沒睡覺，終于想出來個主意：自己悄悄到附近村莊去收柴刀。收來后再賣給老萬頭，一千塊錢一把，賺他一筆。
第二天，全福店也不開，外出收柴刀去了。你還別說，這柴刀還真不好覓。跑斷了腿，磨破了嘴，花了好幾天工夫，全福才弄到五把柴刀。唉，五把就五把吧，好歹也是五千塊。
每月8號，萬爺就要進一趟城，取兒子給他匯來的錢。只要錢一到手，萬爺就開始收購藏品。這天，萬爺從城里回來，遠遠就看見村上的全福守在他的門口。正納悶著呢，就見全福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萬爺發(fā)現(xiàn)：全福懷里抱著五把柴刀。
萬爺驚訝道：“全福，你小子從哪兒弄到了這么多柴刀！”
全福笑道：“萬爺，聽說您老在收購柴刀，準(zhǔn)備販到美國掙大錢。這不，為了支持您，我把家里翻了個底朝天，終于找著了五把柴刀……”
萬爺笑著打斷全福的話：“拉倒吧，你家怎么可能有五把柴刀？想當(dāng)初你父親砍柴用的柴刀還是從我家偷的呢！你小子肯定是聽說我在花大價錢收柴刀，就偷偷叫鐵匠新打了幾把，想糊弄我……”
全福一聽，急了：“老爺子，這您就冤枉死我了。不瞞您說，這五把柴刀都是我花大力氣從別人那兒收來的。老爺子，您瞧瞧，這可是正宗的文物！你看，刀把都快磨爛了?！?/p>
全福的話可把萬爺樂壞了，笑道：“你這小子，沒事收什么柴刀??？難道你小子也跟我這老頭子學(xué)，也愛上收藏柴刀了？”
全福忙賠笑道：“萬爺，我們哪能跟您學(xué)，您兒子是美國人了，您就是美國人的爹了。我們有這閑情也沒這閑錢呀！再說，我們即使收了柴刀也賣不到美國去。我這是幫您老收的，您給個小錢吧。我也不多要，一把柴刀一千，五把，您老就給四千八得了！”說著，就抱著柴刀要跟萬爺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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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福笑道：“萬爺，我知道您這是想壓我的價，可我開的價已經(jīng)夠便宜的了。再說，您到美國去，一把柴刀是帶，六把柴刀也是帶。多帶一把就多賺一份錢。雖然您兒子有錢，可天底下還有嫌錢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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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福有點不服氣：“這柴刀又不是兇器！他美國佬要是扣您柴刀，簡直就是不講道理！老爺子，您別怕他們。”
萬爺說：“誰說柴刀不是兇器？這可是刀啊，是鐵家伙！想當(dāng)年，我和你父親一起去砍柴，為爭搶一捆柴，我們打起來了。結(jié)果，你父親一刀就砍在我手臂上，當(dāng)場就流血了。不信你看看，我手臂上的疤還在呢！”說著萬爺就要捋袖子，讓全福看那疤。
全福現(xiàn)在哪有心思看萬爺?shù)陌?！全福問萬爺：“萬爺，這么說，您不收藏柴刀了？”
萬爺堅定地說：“不收藏了，這明擺著是吃虧嘛！”
可全福還是不死心：“我說萬爺，我這五把柴刀都便宜賣給您，一把五百，行不？不行，一把一百也成！”
萬爺不屑道：“別說一百，你一塊錢一把，我也不要！”
全福心里這個氣呀，可臉上不敢表露出來，繼續(xù)和萬爺胡攪蠻纏。萬爺最后實在被纏得沒辦法，答應(yīng)十塊錢一把，把全福這五把柴刀給收了下來。雖然全福很失望，但他也沒吃虧。這五把柴刀，兩把是人家送的，三把是當(dāng)廢鐵稱來的，五十塊錢也是賺了。
全福當(dāng)然嫌賺少了，臨走前，不甘心地問萬爺：“萬爺，您還對什么感興趣想要收藏的，事先跟我說一聲，我給您打聽打聽?！?/p>
萬爺呵呵一笑：“全福，這我就不麻煩你了。我想收藏什么，事先跟你說，那我還能收藏得到？你全福多精明！”
的確，大家都搞不清楚萬爺下一個要收藏什么，特別是花多少錢去收。不過，萬爺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誰家有困難了，他就會看上誰家的“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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