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濤
①花為媒妁
陳若是深海市一家國企公司的白領(lǐng)職員,人生得眉清目秀,見人也像大閨女般的靦腆,因此年近三十,始終和一個“情”字無緣。
這天剛上班,陳若接到老總的吩咐,公司要召開大區(qū)經(jīng)理會議,讓他去花店買一些鮮花布置會議室。距公司不遠(yuǎn)的地方,就有一家花店,陳若決定就近去看看。
這家花店名叫“幸福小花店”,店雖小,卻布置得精巧雅致,各種鮮花姹紫嫣紅,店主是一位年輕姑娘,微笑起來,面容也像一朵初綻的花蕾,嬌媚動人。姑娘見到陳若,熱情地迎了上來,陳若不敢用正眼看她,低著頭在花叢中挑選。挑選完后,陳若小心問姑娘,能否幫助送一下。姑娘笑著點了點頭,推過來一輛小三輪車。
倆人正在裝花的時候,門前走來兩個男青年,一身打扮不男不女,舉止流里流氣,陳若一看心里就不舒服。其中一個開口說:“模樣越來越招人了,難怪生意不錯哇!”店主姑娘沉著臉,不理睬他們。另一個說:“小百合,老板今天過生日,這車花我們要了,你馬上給我們送過去!”姑娘說:“花是這位先生挑選好的,我也沒有時間給你們送花!”兩個男青年一把按住三輪車,“先給我們送去再說!”陳若實在按捺不住,怒聲說:“你們還講理不講理?”一個說:“小白臉,有你插嘴的地方嗎?是不是欠揍?”就要對陳若動手,姑娘大喝一聲:“住手!他是我的客人,要鬧事的就沖我來!”那兩個人掀翻花車,真地動起手來,姑娘看起來一身是膽,毫不畏懼,左右迎擊,陳若抽機會拿出電話報警,剛撥通,兩個小流氓就撒腿跑了。
陳若回頭看姑娘,發(fā)覺她一只腳被砸傷了,血流不止。他立即給公司掛了電話,公司不少同事趕了過來,幫姑娘收拾好店鋪,然后將姑娘送進醫(yī)院。姑娘傷勢不算重,但還得在院里住兩天。幫姑娘掛號的時候,陳若知道了姑娘的名字,她叫紫小蕓,二十四歲。
一整夜,店主姑娘如花的容顏,聰慧的眼神,還有她那剛直的個性,一直停留在陳若的腦海間。第二天,情不自禁的陳若帶了一束鮮花來看望紫小蕓。紫小蕓還熟睡著,他將花插在床柜的花瓶里。這是一束百合花,花瓣是殘陽暈紅的色彩。紫小蕓醒了,不知為什么,她對著這束百合花久久地發(fā)怔,隨后,一滴滴淚水從眼眶里滾了出來。
陳若問:“還在為幾個小流氓生氣嗎?那是些什么人?”姑娘擦了擦淚說:“這些人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我也不怕他們;我是看到這種花又想起了家鄉(xiāng),我老家的山上,到處都有這種百合花?!标惾魡枺骸澳慵以谀睦??”紫小蕓一說,陳若真是又驚又喜,原來,他和紫小蕓是同一個縣的人!只不過他家在縣城,紫小蕓家在農(nóng)村。
一種無言的情感使陳若不自覺地坐近紫小蕓的床頭,紫小蕓手捧著百合花,無意間頭枕在陳若身上,撲撲簌簌又落下了淚,浸濕了陳若的大片衣襟。
一份深厚的鄉(xiāng)情帶來一份濃濃的愛情,兩個月后,陳若告訴公司的同事,他已經(jīng)同紫小蕓訂了終身?!拔逡弧遍L假期間,陳若的父母將趕來同紫小蕓見面;然后,將在公司里舉行一個小小的婚禮,一個幸福的小家庭即將誕生。
②莫名失蹤
陳若的家,在千里以外的一個山區(qū)縣城里,父親是縣醫(yī)院有名的內(nèi)科主治醫(yī)生,雖然已屆退休年齡,仍然作為醫(yī)院里的一塊金字招牌,定時在醫(yī)院里掛牌看病。自打兒子大學(xué)畢業(yè)去了深海市,老倆口最牽掛的,莫過于兒子的婚事。一下子突然接到兒子打來的電話,說他找了一個“人最美心最好”開著花店的姑娘,倆老真是喜從天降!好容易盼到五一臨近,倆老乘火車來到深海市。
陳若告訴父母,紫小蕓剛來了電話,說今天處理一下花店的瑣事,明天過來和倆老見面。墻上掛著陳若和紫小蕓的大幅合照,倆老喜得簡直要暈過去了!這真是比天仙還要美的姑娘呀!尤其是嘴角邊的笑容,那樣純真,那樣親切!陳父擦了擦眼角邊的熱淚,拉著陳母說:“走,去辦咱們的事!”
倆老來到商城的珠寶店,這是來前就計劃好了的,給兒媳買一只戒指,結(jié)婚的前夕,將由陳母親自給兒媳戴上。倆老精心挑了一只價格不菲的鉆戒,陳父說:“老婆子,咱們一生盼望的,就是今天花這個錢!”
第二天,倆老巴望得眼珠子都要落了下來。然而一直到傍晚,紫小蕓也沒有來。倆老坐不住了,催兒子掛電話詢問,誰知掛了無數(shù)次,紫小蕓的手機一直關(guān)機,陳若急了,直接來到花店,門也是緊鎖著!陳若又是奇怪又是擔(dān)憂。一家人在焦慮中渡過一個不眠之夜。到第二天,紫小蕓仍然是音影俱無,一種不詳?shù)年幱罢稚先说男念^:在這種時刻,她到哪兒去了呢?而且,紫小蕓曾經(jīng)講過,她在這個城市里沒有任何朋友和親人!
焦慮和煩悶使兩位老人坐立不安,倆老索性走出去散散心。在一個人群稀落的公汽站臺,一個老農(nóng)模樣的人在那里徘徊張望。陳老突然立下腳步,臉色也變得不自在起來,拉住陳母說:“別走了,咱們回去吧。”陳母覺得老頭子的神色十分奇怪,說:“看見什么啦?神出鬼沒的樣子!”陳老不說話,低頭匆匆往前走。走到一處酒樓店鋪林立的地方,陳老突然張著嘴巴“哇”了一聲,怔怔地看著前面。不遠(yuǎn)的地方,一輛豪華轎車緩緩?fù)T谝患揖茦情T前,一個年近五旬面目臃腫衣著華貴的男子,和一個年輕姑娘一起走下車來。陳老驚訝地對老伴說:“你不覺得那個姑娘像紫小蕓嗎?”
③暗窺端倪
雖然只見到紫小蕓的照片,但她的容貌深深地印在陳父的腦間,這個姑娘越看越像照片上的紫小蕓。一種說不清的本能驅(qū)使著陳老,他撇下老伴,尾隨在這對男女的身后一起進入酒樓。只見倆人徑直上了二樓,到了一間裝飾豪華的房間門口,一個滿帶笑容卻面目陰森的男人走出門來,態(tài)度恭敬地將倆人迎進房內(nèi)。陳老真想試探地喊一聲“紫小蕓”,但畢竟不敢貿(mào)然,正在思索進退的時候,一個嘴唇涂得猩紅、胖墩身材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戲謔地說:“老先生,想給眼睛弄點白食吃嗎?”陳老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罢垎?,那個姑娘是誰?”胖女人說:“她是我們酒樓的小姐。”陳老說:“什么小姐?”胖女人哈哈笑起來:“什么小姐?你掏什么錢,她就是什么小姐?!标惱先棠妥⌒念^火,問:“能問一下這姑娘名字嗎?”胖女人斜著眼說:“名花早有主哪,她你就不用打聽了!老先生有興趣的話,我找?guī)讉€給你挑。”陳老還想深問,看看胖女人臉色漸漸不悅,只得支吾了幾句,回頭走出酒樓。
陳母問:“是紫小蕓嗎?”陳老搖搖頭,“問了,大概是酒樓的‘三陪小姐,應(yīng)該不是紫小蕓?!眰z老回到兒子住所,陳若還拿著手機,焦急地在房內(nèi)走來走去。兩位老人沒有吱聲,默默地坐了下來,望著墻上的大幅照片出神。突然間,門外響起了輕輕地敲門聲,接著是一聲“阿若,我回來了!”陳若大喜過望:“小蕓回來了!”一步過去拉開房門,不錯,是紫小蕓,同時也是陳父在酒樓跟蹤的那位“小姐”!她帶著如花絢燦的笑容,手捧一束紅黃色的百合花,甜甜地叫了兩聲“阿爸!阿媽!”
陳若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說:“我們都快要急死了!”紫小蕓正要進門說話,卻被陳老一把攔住了,隨即冷冷地說:“小姐,你走錯了地方!請你立即離開!”
陳若著急地說:“爸,她就是小蕓哪!”陳老說:“我不知道什么小蕓,我只知道她是酒樓的‘三陪小姐!”他盯著紫小蕓手中的百合花,“小姐,你早就是‘名花有主的人了!你為什么要來欺騙我的兒子?我們和你有什么冤仇?”他越說越激動憤怒,“告訴你,我們世代人從身子到靈魂都是干干凈凈的!我兒子就是一輩子單身,也不娶一個娼妓!你快走,不要弄臟了這個地方!”
陳若氣得渾身發(fā)顫,怒不可遏地說:“爸,你是老糊涂了,在這里胡說八道?她一直在這里開花店,什么‘三陪小姐?你不要血口噴人!”陳母拉住紫小蕓說:“老頭子今天有些犯邪!天下同模樣的人多的是,他肯定是認(rèn)錯人了,姑娘,有什么話進屋去說吧。”
紫小蕓掙開陳母的手,緩緩地說:“阿伯沒有說錯,我的確是酒樓的‘三陪小姐!阿若,我騙了你!我對不起你!你們保重,我走了!”她轉(zhuǎn)過身,很快地走出樓房。
陳若石雕似地凝立著,好久好久,他大叫了一聲“小蕓!”發(fā)狂似地沖了出去,再也沒有紫小蕓的身影,他“哇”地一聲,一股帶腥味的唾液從口中吐出來,他倒在地上。
④酒樓血案
這座酒樓的名稱很特別,叫“蝙蝠樓”。的確,它也像一只夜間撲騰的蝙蝠,白天客人稀疏,門庭冷落,入夜以后,酒樓內(nèi)燈紅酒綠,熱鬧非凡。
晚上十時左右,酒樓內(nèi)的喧鬧聲像逐漸開鍋的水,沸騰起來。歌廳里打擊樂震耳欲聾,大小餐間內(nèi)觥籌交錯。在熙熙攘攘進出的人流中,一個衣著不顯眼的年輕女子走進樓內(nèi),沿著逐漸暗淡的燈光走向頂樓盡頭的一間房門口。幾聲敲門聲響過后,門開了,女子走了進去。不一會,房內(nèi)傳出一陣沉悶的聲響和嘩嘩的流水聲。大約一個鐘頭,女子開門走了出來,又徑直走出酒樓,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燈光閃爍的大街上。
人聲嘈雜的二樓間,那個胖墩的中年女人正叼著香煙,忙忙亂亂地對著一些裝束艷麗的姑娘們高聲吆喝,一個面目臃腫、身著休閑西服的男人朝她走過來,胖墩女人頓時收斂起頤指氣使的架勢,諂媚地說:“魏主任,您來了!”這個“魏主任”用稍低的聲音說:“小百合來了嗎?”胖墩女人張望了一下,說:“您等一下,我去問問戴老板?!彪S即“噔噔”地向頂樓跑去。不一會,胖墩女人幾乎是滾著下樓來,驚恐地尖聲大叫:“出人命了,戴經(jīng)理被殺了!”
幾分鐘后,酒樓的四周架設(shè)了警戒線。出事的房間是“蝙蝠樓”老板戴五的臥室。戴五躺在地上抽搐著,本來就陰森的臉變得更加可怕,他被人連刺數(shù)刀,有兩刀直抵心臟,幸好力度不夠,還有一絲氣息。救護車急速將戴五送進醫(yī)院,警察立即在現(xiàn)場進行勘察。
初步勘察即有結(jié)果,在戴五的桌上,醒目地放著一張看似事先就寫好了的字條:“戴五是我殺的!”落款是大寫的“紫小蕓”三個字,一套濺滿鮮血的女裝隨意扔在衛(wèi)生間里。在傳訊的有關(guān)人員中,胖墩女人幾乎是無所不知的知情人,隨著她的陳述,案情有關(guān)的情況漸漸浮出水面……(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