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黑茶山

多年的夙愿

30多年前，我在新華社陜西分社當記者時，偶然在資料室里翻閱1946年的《解放日報》，當翻到4月12日時，一則簡短的消息吸引住了我的眼球，消息全文如下：

新華社延安十一日電 中國共產(chǎn)黨中央委員會以極大的悲痛宣布：中共中央委員王若飛同志、秦邦憲同志、中共中央職工委員會書記鄧發(fā)同志、新四軍軍長葉挺同志、葉挺同志的夫人及男女公子二人，貴州老教育家黃齊生先生、十八集團軍李少華同志，彭踴左同志及隨員魏萬吉同志、趙登俊同志、高瓊同志（女）等十三人，及美國駕駛員蘭奇上尉C·E·Lange、瓦伊斯上士 Dallas Wise、邁歐M·S·Maier、馬爾丁E·R·Martin等四人，在本月八日乘美機由重慶飛延安途中，因飛機迷失道路，于下午二時左右在晉西北興縣東南八十里的黑茶山遇霧，撞山焚毀，當即全部遇難。

這是一條爆炸性新聞，我再往后翻，十三日的報紙上又有兩條消息，一條是“四·八”烈士遇難簡單經(jīng)過，一條是中共中央成立起以毛澤東為首的26人的治喪委員會，再以后有延安三萬人公祭的消息及專版紀念文章等，這使我意識到這是當時最大的空難事件，是我黨歷史上最大的災害性事件。這樣的災難竟然發(fā)生在地圖上連名字也沒有的偏僻的晉西北荒山。不知是出于對黑茶山的好奇，還是對先烈的懷念，也許二者兼而有之，我便產(chǎn)生了探訪黑茶山的念頭，不僅想看看黑茶山的面貌，更想弄清遇難及其救助的詳情，甚至細微末節(jié)。

1983年我調(diào)到新華社山西分社工作，多次到呂梁地區(qū)采訪，幾乎每次去，都要提出想去黑茶山看看，陪同的人總是說那山?jīng)]看頭，離縣城又遠，路也不好走。后來在興縣革命烈士陵園的一孔窯洞中看到飛機失事的殘片和烈士的一點遺物，心靈才得到一點安慰?？梢皆L黑茶山的念頭一直在心底涌動。

2006年8月，我讀了一首 《黑茶山一瞥》的詩，在這首詩里，詩人李旦初蕩氣回腸地寫道：“我愛仰望那崢嶸峻峭的高山”，“我愛觀賞那郁郁蒼蒼的大山”，然而“有一座大山我卻不愛”，恨它“冷酷無情”、“兇殘暴虐”，“把民族的精華吞咽”。我深深地被詩人對“四·八”烈士懷念的真摯感情打動，探訪黑茶山的念頭又一次迸發(fā)出來。經(jīng)過奔波運籌，在朋友的幫助下，終于在9月12日來到了黑茶山，實現(xiàn)了幾十年的夙愿。

飛機失事之后

橫亙在我面前的黑茶山是呂梁山的一個支脈，猶如屹立在大地上的一道屏障，崗巒起伏、莽莽蒼蒼，東西綿延30華里，海拔一般為2000米，最高峰為2203米，是呂梁市境內(nèi)最高的山峰。山因出一種黑茶而得名，這種黑茶能治許多病，因而流傳著黑茶治病的一些神話傳說故事，但今天黑茶已經(jīng)絕跡。山體有裸露的巖石，也有茂密的森林，有松、柏、楊、樺等喬木，也有山茶、山杏、山桃、山梨、櫻桃、木瓜等灌木，為天然林資源保護區(qū)。春季山花爛漫，五月，金黃色的馬蘭花盛開，是最美麗的季節(jié)。由于植被良好，孕育出山腳下七股泉水涌出，涓涓細流，匯聚成湫水河的源頭?！疤煜旅缴级唷?，黑茶山雖不出名，但明清時期也是寺廟林立，有陽山寺、惠明寺、七德寺、玉泉寺、岱王廟等，現(xiàn)在空留遺址。

我們仰望的目光順著尹拯山的手指落在了山中的一塊巨石上，他告訴我們，那就是飛機撞擊的地方，海拔1800米左右，由于撞擊的力量太大，不僅飛機成了碎片，而且石頭也被撞掉一大塊。

1946年春，重慶談判達成的實現(xiàn)和平建國的有關(guān)協(xié)議，在貫徹中遇到國民黨頑固派方面重重阻撓，駐在重慶的我方談判代表無法開展工作，眼看實現(xiàn)和平統(tǒng)一成為泡影，在這危急關(guān)頭，需要向黨中央?yún)R報情況，以便采取對策。在美國友人的幫助下，王若飛、博古（秦邦憲）、葉挺、鄧發(fā)、黃齊生等13人，于4月8日在重慶乘坐美國運輸機冒著惡劣天氣起飛。離渝后曾與延安美軍觀察組電臺取得聯(lián)絡(luò)。飛機在西安降落加油后，于11時55分起飛，離開西安30分鐘后，與延安電臺聯(lián)系過一次，機場接到準時到達的通知。這時延安天空烏云低暗，時有時無地飄著雨絲，等待在機場歡迎的毛澤東、朱德、任弼時、林伯渠等聽到云層里傳來隆隆的飛機聲，頓時興奮起來，可是，那高空的飛機聲響不多久，隱隱約約聽不見了。疑惑、不安籠罩著機場上的每個人的心。但人們還是懷著希望等待著，直到下午4時多才慢慢散去。毛澤東等回到住地，分析著種種可能，指示有關(guān)部門向西安詢問，下午5時許得到西安方面回答，飛機未曾返航。領(lǐng)導層預感到不測，立即向各邊區(qū)發(fā)出搜尋的指示，晉綏分局接到指示后派出10多支小分隊進行搜索。

據(jù)有關(guān)資料記載，飛機離開西安后與延安電臺聯(lián)系的時間為12時25分，應(yīng)在甘泉縣的上空，甘泉的群眾也曾聽到過飛機的隆隆聲。據(jù)有關(guān)部門推測，飛抵延安上空時，雨霧沉沉，能見度低，與地面失掉聯(lián)系，只好返航。返回西安途中迷失方向，南轅北轍，誤向晉西北方向飛去。黑茶山腳下的莊上村的農(nóng)民經(jīng)歷過那場災難，現(xiàn)在還有三名目擊者健在，他們是當時的民兵中隊長張耕兒和馬四則、張海民，現(xiàn)在都是七八十歲的老人了。他們回憶說：那天早晨霧氣很大，到了中午又濃、又黑，三米之外看不見人影，停止了一切生產(chǎn)活動。下午二時左右，農(nóng)民們正在吃中午飯，聽見飛機的隆隆聲，而且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帶著噪音，非常刺耳，就好像從頭頂上壓下來一樣。人們議論，這飛機要掉下來呀！在人們驚恐的議論聲中，傳來一聲巨響，就像倒下來一簸箕廢銅爛鐵的響聲，都明白飛機墜毀了。當時住在白石洼的幾戶農(nóng)民，離出事地點最近，馬四則的哥哥試圖上山看個究竟。因霧大，山路又不好走，上不去，就趕忙向上灘溝村公所匯報。副村長李文堂看到天氣已暗，上山有困難，決定明天再去察看。

第二天李文堂帶領(lǐng)四個民兵上山，他們看到山洼里一片狼藉，樹木燒焦了，滿地是飛機碎片，遇難者的遺體燒得變了形，有的肢體殘缺不全，慘不忍睹，誰看了都要流淚。在遺物中發(fā)現(xiàn)了秦邦憲、黃齊生的名章和一些文件，但他們不知道秦邦憲、黃齊生是何人，有的還以為是閻錫山的大官。他們帶了遺物和降落傘回到村公所，研究如何向第四區(qū)委報告。晚上12時了，突然門打開了，風風火火闖進來幾個人，是區(qū)里的民兵隊長，他們急忙匯報了失事飛機的情況，民兵隊長說，那是我們的人，趕快向區(qū)委匯報。晉綏分局在蔡家崖村，離黑茶山有100多里路，交通就靠兩條腿走，10日晚才將消息送到晉綏分局。

當村民們知道遇難者是領(lǐng)袖人物時，都被這驚人的噩耗嚇呆了，莊上村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全村干部、民兵和其他青壯年每人帶著一把斧頭、一根繩子，上山收殮烈士遺體，尋找烈士遺物。晉綏分局得到消息，派保安處長譚政文及地委苗逢樹帶領(lǐng)干部戰(zhàn)士40余人連夜趕來。11日，接到中央“晉綏分局處理善后事宜”指示后，晉綏分局書記、晉綏軍區(qū)政委李井泉，帶著正在晉綏分局學習的康世恩，以及新華社晉西北分社社長郁文，日夜兼程，于12日早晨趕到莊上村，上山查看現(xiàn)場。村里架起了電臺，直接與延安與晉綏分局聯(lián)系。經(jīng)過兩天的搜尋，遇難者遺體全部找到，人們砍下松軟的柴草，輕輕包裹遺體，兩三個人抬一具，對付著走下山來，放在白石洼窯洞里。13日早晨抬到岱王廟里，縣里用騾馬馱運來大量白布、燒酒，遺體全部用燒酒清洗，一個個辨認清楚，用白布裹好，從周圍村莊老百姓家里買來棺材，村民們知道棺材用于遇難烈士，都爭先恐后把為自己老人準備下的棺材貢獻出來，中午全部裝殮入棺。

莊上村距嵐縣飛機場150華里，而山路崎嶇，要把17具靈柩靠人力畜力快速安全運達機場，任務(wù)非常艱巨，經(jīng)過周密研究，制定了可行的抬運方案。為了保證遺體不腐，抬運全是黃昏夜晚進行。為了加快速度，抬運全由青壯年承擔，走到哪個村，就由那個村派人替換。

13日下午，晉綏分局領(lǐng)導同志與各界在莊上村召開追悼會，老鄉(xiāng)們抬著香案，擺上貢品，焚香叩拜，區(qū)干部、縣議員沉痛致詞。黃昏時分，運柩啟程，抬靈柩的除了派來的戰(zhàn)士、干部，大量的是周圍10里之內(nèi)村莊挑選出來的青壯年民兵?？凳蓝鳛樽o柩專員。隨運的還有飛機殘骸和烈士遺物。路寬的地方用馬車拉運，上坡下坡或路窄的地方全部人抬。人人面部嚴肅，內(nèi)心悲苦，步履急促?；鼗厣绞潜亟?jīng)之路，山道又窄又陡，無法并排抬著行走。前面只容一人背負棺木，跪著或爬著前行，后面一人頂著、推著艱難通過。靈柩每到一村，村民們都要攔住燒紙祭奠。赤尖嶺村日本人盤踞了5年之久，村民們受盡其苦，聽說日本人就是這些人領(lǐng)導趕走的，村民們出來300人祭奠，60多人踴躍參加抬靈柩，靈柩順利通過王獅、普明，14日午夜到達嵐縣城附近的東村，東村街道都掛起“過街紙”，擺好祭品，1500名軍民祭奠，15日凌晨，靈柩到達嵐縣飛機場附近。運送靈柩僅用了20多個小時，參加運送的隊伍達到1500多人。

天大的損失

遇難烈士，有5位是黨內(nèi)外著名人物。王若飛，時年50歲，1922年入黨，是我黨早期活動家之一，先后留學法國、蘇聯(lián)，兩次任中共中央秘書長，被國民黨監(jiān)禁5年?？箲?zhàn)時任中央軍委總政治部秘書長、八路軍副參謀長?？箲?zhàn)勝利后，致力于國內(nèi)團結(jié)，四次赴重慶與國民黨談判，與周恩來一起代表我黨在《雙十協(xié)定》上簽字。秦邦憲（博古），時年39歲，江蘇無錫人，1925年入黨，1926年赴蘇聯(lián)學習，1931年任中共臨時中央政治局常委、總負責人，遵義會議后任中國工農(nóng)紅軍野戰(zhàn)部隊政治部主任，1936年參加解決西安事變的談判，1937年任中共中央組織部長，參加國共兩黨廬山談判，后任中共駐南京代表。任延安《解放日報》和新華通訊社社長兼主編。1946年2月赴重慶參加國共談判，為政協(xié)憲章審議小組委員會中共委員之一。秦邦憲精通俄語，曾翻譯過《共產(chǎn)黨宣言》等經(jīng)典著作。葉挺，廣東人，時年50歲。1924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氨狈ッ麑ⅰ保c朱德、周恩來、賀龍一起領(lǐng)導南昌起義。抗戰(zhàn)時任新四軍軍長，“皖南事變”后，被國民黨囚禁5年，1946年3月獲釋。在獄中同敵人的威逼利誘進行了堅決斗爭，保持了共產(chǎn)黨人的氣節(jié)。鄧發(fā)，廣東人，時年40歲，1925年入黨。從事工運、民運工作。1931年任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第一屆執(zhí)委會委員、國家保衛(wèi)局局長。長征時任中央軍委二縱隊副司令員?？箲?zhàn)時期任八路軍駐新疆辦事處主任、中共中央黨校校長。抗戰(zhàn)勝利后任中央民運工作委員會書記、中央職工委員會書記。黃齊生，貴州人，著名教育家，時年69歲，辛亥革命時因參加反滿活動被通緝，流亡四川。袁世凱稱帝時，是貴州“反袁第一人”?！拔逅摹鼻坝螌W日本，1920年留學法國，歸國后創(chuàng)辦達德學校、遵義中學，1930年在上海推行鄉(xiāng)村建設(shè)教育，此后為抗日救亡奔走?？箲?zhàn)時期在貴州從事抗日民主活動及群眾教育事業(yè)，受到國民黨反動政府迫害，舉家遷往延安。1946年2月與其孫子、魯藝學院教員黃曉莊作為延安代表赴渝慰問“校場口事件”受傷的李公樸、郭沫若等人。他們都是民族的精英，國家正需要他們的時候，卻飛來橫禍。正像一些民主黨派人士在唁電里寫道，他們的遇難，是天大的損失，使國家失柱石英才，人民失民主斗士，非共產(chǎn)黨之損失，亦人民之不幸。噩耗驚傳，如同晴天霹靂，震動了邊區(qū)，震動了全國，震痛著四萬萬五千萬顆心，普天同悼。

晉綏分局與晉綏行署得此噩耗，要求全區(qū)下半旗三日致哀，停止娛樂活動一周，16、17、18公祭三日。17日這天，嵐縣漫天風沙，后來又下起雨雪，晉綏各界15000人在機場舉行了公祭大會。機關(guān)團體人員臂戴黑紗，群眾頭戴孝巾，會場遍懸挽聯(lián)。大會開始時在凄切的哀樂聲中，全場人員肅立，當宣布向殉難烈士默哀時，全場一片嗚咽。這15000軍民的哭聲驚天地，泣鬼神。接著宣讀晉綏分局的祭文，介紹烈士的生平事跡。然后晉綏行署副主任武新宇含淚致詞，晉綏分局書記、軍區(qū)政委李井泉講話，他們提醒大家，要化悲痛為對國民黨反動派的仇恨，山西的國民黨反動派天天進攻解放區(qū)，要時刻準備對挑動內(nèi)戰(zhàn)者迎頭痛擊。大會在風沙雨雪中進行了三個小時，最后通過決議，通電全國，反對國民黨法西斯獨裁內(nèi)戰(zhàn)陰謀，為實現(xiàn)政協(xié)、停戰(zhàn)、整軍三大協(xié)定，實現(xiàn)和平民主而奮斗到底。

18日上午，在晉綏護柩專員譚政文的護送下，13位烈士的遺體由兩架飛機運抵延安。朱總司令、劉少奇、林伯渠等到機場接靈。19日，兩架飛機又將美國四名機組人員遺體運抵重慶，飛機到了延安上空，盤旋兩圈致哀，然后向渝飛去。紅都延安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從證實這一消息起，全邊區(qū)下半旗7天，停止娛樂活動一個月。13日，中央機關(guān)就舉行了追悼會，19日，又舉行了三萬人的隆重公祭大會。會場掛滿毛澤東、朱德、周恩來、劉少奇等中央領(lǐng)導同志的挽聯(lián)與各界的挽幛。毛主席的題詞為：“為人民而死雖死猶榮”。中共中央的挽聯(lián)為：“天下正多艱，賴斗爭前線，堅持民主，驅(qū)除反動，不屈不撓，驚聽兇音哀砥柱黨中留永痛，念人民事業(yè)，惟將悲苦，化成力量，一心一意，誓爭勝利慰英靈?！?0班民間樂手吹奏哀樂，氣氛十分宏大悲壯。朱總司令主祭，林伯渠、賀龍等陪祭，盟國友人也參加了祭奠大會。各界代表一個接著一個講話。12點零5分哀樂復起，套裹著紅色氈呢的靈柩開始移出靈堂，朱總司令、劉少奇等中央領(lǐng)導親隨執(zhí)紼，群眾緊隨其后，形成長達五六華里的行列，歷時一小時半，靈柩始達墓地，在鳴炮24響中下葬。緊接著晉察冀、晉冀魯豫等黨政軍民召開追悼大會，聶榮臻、劉伯承、鄧小平都登臺演講，痛悼先烈。東北、華北各界開展吊唁活動，蔣管區(qū)重慶、上海各界也召開了萬人大會追悼“四·八”烈士。蘇美法使節(jié)及英美法記者也到駐渝中共代表團吊唁，追悼活動波及海外。馬來西亞共產(chǎn)黨星洲市委員會聯(lián)合新加坡各界社團召開追悼會，世界職工大會總書記薩陽也拍來唁電。

血染的風采

自從“四·八”烈士和美國友人的鮮血灑在黑茶山，這座荒僻的山巒成了一個紀念地，盡管背了不少罵名，可它的知名度還是提高了。以后的山西省地圖上，不僅標出了它的名字，而且標出它的高度，似乎它可以以獨特的人文景觀與它的鄰居北岳恒山、佛教圣地五臺山齊名了。

黑茶山擋住了飛機的去路，釀成了千古大禍，似乎犯下了“滔天大罪”。其實它是無辜的，人們痛定思痛，有了清醒的認識，有一首詩這樣寫道：

蒼天大霧呵我不恨你，

撞碎的飛機呵我不恨你，

高大而荒涼的黑茶山我不恨你。

我知道他們?yōu)槭裁疵半U奔波，

我知道他們?yōu)槭裁囱畴y在路上，

我知道，我知道……

我只恨獨夫暴政!

這首詩告訴人們，烈士遇難的根本原因是政治氣候突變所逼。在內(nèi)戰(zhàn)即將爆發(fā)的危急關(guān)頭，他們不得不冒著惡劣的天氣為國家和平民主而奔波。當?shù)卣腿嗣癜延鲭y地當作共產(chǎn)黨人和民主人士為爭取國家和平統(tǒng)一而獻身的見證物加以保護，把“四·八”烈士當民族英雄紀念。全國解放后就在黑茶山設(shè)立了保護性的標志。1960年，那是國家經(jīng)濟最困難的年代，地方財政相當緊張，就在這種情況下，興縣縣政府擠出一筆款，在黑茶山腳下建起了一座小型“四·八”烈士祠，內(nèi)設(shè)13個牌位，刻了兩塊紀念碑，寄托老區(qū)人民的情思。20年后，改革開放初期，國家進入了新時代，當?shù)卣謱⒘沂快魯U建為紀念館，館內(nèi)增添了烈士生平事跡介紹，陳列著烈士的遺物和一些飛機碎片。進入21世紀，當?shù)亟?jīng)濟蓬勃發(fā)展，富裕起來的人民更加懷念先烈，用現(xiàn)代人的眼光看，那座紀念館太矮小了，太委屈先烈了，在晉綏老同志和烈士子女的努力下，有關(guān)部門同意新建一座現(xiàn)代化“四·八”烈士紀念館。黑茶山中陸續(xù)建起一些紀念物。在烈士遇難山腰的巨石下方，豎立著一塊刻有“殉難處”三個大字的石碑，1999年又在巨石旁建起了一座紀念亭，亭為六角飛檐，用玻璃鋼鑄成，在細雨中閃著亮光，當?shù)厝朔Q為英雄亭。在黑茶山最高峰直立著一座鐵塔，高48米，為呂梁電視臺的中轉(zhuǎn)信號發(fā)射臺，為紀念“四·八”烈士，命名為4648臺。

紀念館大廳掛著一副氣壯山河的巨幅挽聯(lián)：“仗國干城共赴和平征途路上墜忠魂黑茶山揮淚曠世英豪同蹈國難蒼穹云顛殞將星湫水河含悲”。這是一位教師寫的，深深地表達了當?shù)厝罕姷耐吹恐??！八摹ぐ恕绷沂?，雖死猶生，活在了當?shù)厝罕姷男闹校鲭y60多年里，不管政治風云怎樣變幻，莊上村農(nóng)民都像神靈一樣祭奠。每年清明節(jié)上墳祭祖，也想到“四·八”烈士，要到村旁紀念館燒錢化紙。4月8日，是烈士遇難日，不僅莊上村，四鄰八鄉(xiāng)的村民也要到紀念館擺上貢品，燒香叩頭，虔誠祭拜。近幾年來縣里的機關(guān)干部也來開會悼念，有的還在這里舉行新黨員入黨宣誓儀式。一些民間藝人還把烈士的事跡編成文藝節(jié)目演出，編成民歌傳唱。紀念館目前的負責人尹拯山，是莊上村的一名知識青年，自幼受到“四·八”烈士事跡的熏陶，熱愛“四·八”烈士，崇拜“四·八”烈士，他組織幾名青年成立起“革命文物保護中心”，義務(wù)保護紀念地，美化環(huán)境；自費收集烈士遺物，充實展覽內(nèi)容；編寫材料，制作光盤，廣為宣傳，弘揚“四·八”烈士精神。“四·八”烈士的后代也來到這個荒僻的小山村，看到村民對“四·八”烈士年年歲歲像神靈一樣祭奠，深受感動，就合計捐款10萬元，資助該村建了一所小學。莊上村把這所小學命名為“四·八”烈士小學，并編了一首繼承“四·八”烈士遺志的歌作為校歌，年年傳唱。

（責編 肖 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