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光線。一把過于鋒利的刀,試圖劃破夜的堅強,卻在閃現(xiàn)中讓漆黑更加深邃。如一只失眠的狗,渴望打破夜的沉靜,在一張空白的紙上,賦予了嚎叫的內(nèi)容,卻吠出了更廣袤的寂寥。
星星,被人們越數(shù)越多,也就數(shù)成了無數(shù)雙眼睛,反過來注視著人類。
二、習慣于你的包容與寬恕。在你面前,我永遠是個頑皮的孩子,搞一個愛情的惡作劇,或者故意惹你生氣,等待你又一次地原諒。
男人將女人塑造成母親;女人將男人塑造成孩童。
我的一片單薄的草葉,能承載的也只有晨露,像你一顆顆透明心事。即便不小心離開我的身體,也潤進我腳下的泥土,濕了干渴的根。
趁著太陽還沒有升起,再彼此纏綿一會吧!相逢不易。相守短暫。只因為清晨的夢走得太快,才越發(fā)的動人。我連太陽也恨起來,只因它帶走了你,而即便它創(chuàng)造了我!我寧愿枯萎成一片金色的記憶,永恒愛的光合。
因為愛你,所以離開你。
因為太愛你,所以不敢擁有你。
三、我更愿把你當作心中的天使,用靈魂供奉著。倘若你是一條圣潔的溪,就讓我永遠作你的下游吧!承擔一切污穢,不讓你染上半點瑕疵。
夜晚的楊樹。嫁接了無根的月亮。故鄉(xiāng)的你,嫁接了無根的我。月亮獲得第二次綠色的生命,我擁有再一次溫柔的力量。
一杯酒,喝醉了南方和北方。一支歌,唱哭了悲歡離合。每當用手機拔通思念的號碼,我的嘴便緊貼著你小巧的毛茸茸的耳朵,耳朵則無限靠近你溫情的雙唇。
一個沒有開始的結束,一個沒有結束的開始。
四、當虛無走向及至,便無比的豐富。
當豐富走向及至,則全然的虛無。
一個碩大的盒子,裝進一粒小小的芝麻,從此富有;
一個詩人,丟失了一個瞬間的靈感,剎那間貧窮。
我不停地攀登詩行的階梯,費盡周折。當攀上最高的一層,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最初的一行。卻尋不見那個失落的標題?;蛟S本身亦無題,成為一座看不見峰的山,讓我永遠在山腳追尋。
五、歷史的墳墓是山,山的墳墓還是山。
人的墳墓是土,土的墳墓是人的心。
遙遠的村落,在炊煙中升起。煙囪,訴說屋檐下的碎語,傳遞四鄰的故事。饑餓的泥坯,依戀貧瘠的土地,汲取著僅有的營養(yǎng)。
有多少棵蔥郁的樹,不知是誰的化身。因為本身成為山與樹的一部分,就永遠不被注意。惟一景仰的是鄉(xiāng)村的河流,日夜淌著不疲的頌歌。
六、生活本是一座獨木橋。思想在往復中升華。人們一個挨一個地通過,不能半路回頭,如象棋中過了河的卒子。在橋上,所有人變得溫順,規(guī)規(guī)矩矩的沒有任何紛爭。
只因腳下有河。哪怕不小心弄濕了鞋,也是莫大的損失。從頭到尾,經(jīng)歷著一個危險的過程,緊張地屏住呼吸,一步步踱完有限的人生。
我的詩被簡單地捆綁,成為一座窄窄的獨木橋,一遍遍地穿越,解讀著遺忘的心境,在搖晃中保持內(nèi)心的平衡。
獨木橋最危險,也最安全。
寬闊在狹窄中延展。
七、童年時有著神圣的游戲。在第一場雪來之前,在地上挖一個小坑,板板整整地平放一張漂亮的糖紙,蓋好一塊玻璃碎片,再用土掩埋。
待一個漫長的冬季過后,在春天里尋它。啊!這是一次天真的種植,是孩童時的宗教。
大人們總是在春天播種,在秋天收獲。
孩子們希望在冬天保護,在春天發(fā)現(xiàn)。
我們管它叫“花窖”,所有的天真浪漫在里面保溫。在冬眠中夢幻,延長最豐富的想象。
童年在簡單中復雜;成年在復雜中簡單。
八、有人說:你是詩人,所以你貧窮:也有人說:因為你貧窮,所以你可能成為詩人。
且作一朵無人知曉的野花吧!自己陶醉自己,在鏡子一樣的湖水里。哪怕微顫的漣漪不曾閃動人們的目光,也會有陽光與星光注視著,在大自然中成為經(jīng)典,像青山永不蛻變,像河水永不停留。
朝霞分明染紅了我的詩句,比金子更加奪目。我錯過了流星,但擁有了一顆恒星,像懸掛在天穹上的生命的標題,富有了每一個夜空。
九、丟失的光線,原是你的眼神,凝視我的旅程。讓我沿著你的目光前行,不會迷失方向。
別怪我總是來去匆匆,我是怕閑靜會加重對你的思念,折磨著一個遙遠的想象。只有見到你,我才相信黑夜也是可以劃破的,不用任何利器,僅僅是一些月光下的情話,就可以剖開夜的小腹,那將是一個不平靜的夜?;蛟S沒有一點風的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