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4月20日,在倫敦西部的特威肯哈姆體育場舉行了一場英法橄欖球比賽。正當53000雙眼睛集中在賽場的時候,澳大利亞男子邁克爾·奧博雷恩突然一絲不掛地撞擊了他們的眼球。有人驚叫,有人大笑,還有人連連驚嘆:他的身材真好!在場觀賽的英王伊麗莎白二世因極度尷尬險些暈厥。
赤裸裸的奧博雷恩,嘴角掛著一抹微笑。維持秩序的警察們緊追過來,圍住奧博雷恩。警官佩里情急之中,摘下自己的帽子遮住了奧博雷恩的私處。
一名攝影師用鏡頭記錄下這駭人的一幕。一幅題為《裸奔者》的著名照片誕生了。照片中,奧博雷恩與警察爭辯著什么,而包括佩里在內(nèi)的警察們一律表情“和煦”,全然沒有想像中的猙獰。
這幅照片成就了一名警官和他的那頂帽子。30年后,這位著名警官在退休時獲得了一枚勛章,那頂著名的帽子也作為文物被博物館收藏。
帽子是何等至尊之物啊,尤其是警察的帽子!可卻沒有人質(zhì)疑警官佩里對帽子的態(tài)度,也沒有人責怪他在眾目睽睽中把帽子放錯了地方。而且恰恰相反,他的態(tài)度以及做法受到了褒獎,他的帽子也因此“身價”陡升。
“裸奔事件”剛好發(fā)生在世界第三次警務革命的中后期。這次發(fā)生于20世紀70年代的警務革命就是歐美警察現(xiàn)代化運動:警察被定位為打擊犯罪的“戰(zhàn)士”,頂盔戴甲武裝到牙齒;警力迅速地增長,裝備迅速地增長。據(jù)說,當時遴選警察有三個標準:高、黑、靚。警察要會駕駛、會擒拿、會格斗、會射擊,容貌英俊,舉止瀟灑,遇到事有決斷,從來不說怕。但此次警務革命的標志是被動反應,不注重基層基礎工作,忽視服務功能,因而,隨之而來的后果是:警力和犯罪同步增長、警察成為“機器人”、警民關系惡化。老百姓發(fā)現(xiàn),“警車輪子跑得越快,警察離公眾越遠”。
世界警界開始思考,警察究竟是“戰(zhàn)士”還是“公仆”,以“社區(qū)警務”為核心的世界第四次警務革命由此開始孕育,警察的角色由“戰(zhàn)士”開始向羅伯特·比爾最初提出的“公仆”回歸。
如果我們把警官佩里視為“戰(zhàn)士”,他的那個被歷史定格的經(jīng)典動作極可能被認為“太失威儀”、“太失規(guī)范”;但如果視他為“公仆”,結(jié)果便全然不同了,因為那個動作再正當不過了。一個公仆,理應調(diào)動一切可能的手段為公眾提供服務,包括使用頭上的帽子。
令人頗費思量的是,佩里的這個動作僅僅是偶然之舉,還是與世界警務革命進程存在著某種關聯(lián)并預示著某種必然?
相信佩里在“裸奔事件”前絕沒有經(jīng)歷過如何應對裸奔者的培訓,突臨如此事態(tài),這個動作一定是他“自己的”、也一定是“由衷的”。
警官佩里沒有把自己簡單地視為警察,而是作為一個人,并用自己的方式有效維護了自己和很多人的尊嚴。相信這才是《裸奔者》之所以成為經(jīng)典的重要原因。
據(jù)說,佩里之后,西方國家的很多警察在處置裸奔事件時,他們的帽子都成了首選工具。
(祝榮薦自《現(xiàn)代世界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