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劇大師卓別林：啼笑皆非孝子情

一　彤

舉世聞名的幽默大師查理·卓別林在舞臺上飾演著流浪漢的角色，生活中卻被鄰人美譽為“賢孝紳士”。他雖出身寒微，卻與母親及兄長情深似海，在貧窮而貫穿愛意的家庭里，同樣演繹著令人捧腹且耐人回味的親情故事。

清貧何所懼，五歲豆丁來當家

1889年4月16日，卓別林出生于倫敦的貧民窟。因為父親酗酒成癖，母親哈娜只好與其分居，獨自撫育卓別林與他的哥哥西德尼。

母親哈娜是雜耍劇團的歌唱演員，每逢她上場演出，卓別林都會站在條幕的后面好奇地觀看，耳濡目染地學會了簡單歌舞。一天，哈娜因用嗓過度，演出時突然嚴重失聲。她驚慌地比劃著向觀眾致歉，尷尬地退下了場。哈娜很擔心因此會被劇團辭退，與兒子們過上風餐露宿的生活。望著焦急的母親，卓別林突然靈機一動，很自信地對母親要求自己代替母親演下去。母親撫著卓別林的頭遲疑著說：“查理，你能行嗎？”卓別林堅定地點了點頭。

見到很多人怪叫喧嘩，小卓別林感到必須要給母親爭回面子，他在混亂聲中勇敢地走到舞臺中央。對著刺眼的燈光和黑壓壓的觀眾，稍做猶豫定了定神，邊跳踢踏舞邊模仿母親沙啞的嗓子唱起來：“賴利，賴利，就是他那個小白臉叫我著迷，賴利，賴利，就是他那個小白臉中我的意……”那冒充老道的模樣令人噴飯，大家覺得這個毫不怯場的豆丁可愛極了。在震耳欲聾的歡笑和喝采聲中，錢像雨點兒般落到舞臺上。

出人意料的是，小卓別林突然停下來，彬彬有禮地向觀眾們脫帽施禮，稚氣地說：“先生們、女士們，請等一下，我必須先拾起錢留著給媽媽治嗓子，才可以接下去唱……”說罷，就俯身去拾錢。臺下又是一片爆笑。舞臺主管立即從幕后走出，拿著袋子幫助他拾錢。小卓別林見了不禁有些焦急：“他是不是要把錢收了去，裝進自已的口袋里？”心中想著這話，就對著觀眾大聲地脫口而出，引得很多人被這個幽默的孩子逗得笑出了眼淚。

散場后，卓別林剛剛跑回后臺，哥哥西德尼就興奮地抱起他掄圈子。娘仨個用得來的賞錢美美地飽餐了一頓，卓別林給母親倒了葡萄汁，端起來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媽媽身體不好，以后由我來掙錢養(yǎng)家！”又用力揮了揮小拳頭：“我是男子漢應當保護你！” 見兒子小小年紀如此懂事，哈娜鼻子有些發(fā)酸，用頻頻親吻兒子的額頭來掩飾內心的復雜。

哈娜因無法恢復到從前悅耳的嗓音，她不得不告別了賴以糊口的劇團，而卓別林就這樣歪打正著地撞入了喜劇大門，并且日益彰顯出極高的詼諧天賦，穩(wěn)健地踏上了偉大的藝術之路。

舍財不舍親，賢良弟義讓“家產”

1901年，卓別林的家庭連遭風霜。父親酒精中毒去逝，母親哈娜也因不堪重負住進了精神病院。卓別林和哥哥西德尼探望母親時，邏輯思維發(fā)生了紊亂的母親自言自語地稱：自已秘藏著一筆財富，是幢很大的莊園，契據(jù)就在家中某處的木匣子里。當西德尼迫切地等待母親說出存放地點時，母親卻神秘地拉過卓別林，伏耳娓語，并宣告財產是專門留給小兒子的。這偏袒的舉動讓西德尼的內心感到既悲傷又壓抑，獨自立在一旁默然發(fā)呆。

母親的話使與卓別林同母異父的西德尼陷入了猜測和思忖，他知曉自已的生父出身豪門，父親很可能對母親有所補償，比如饋贈財物。西德尼堅信母親所說的話并非空穴來風，即使沒有莊園契據(jù)之類，也頗有可能是其它的貴重物。

賢良的卓別林敏感到了哥哥的情緒變化，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母親以外，哥哥是他最摯愛的人, 他不能愛金錢勝過愛親人。走出醫(yī)院時，他大方地拍著西德尼的肩膀說：“哥哥，放心吧！如果真存在這個富貴園，那么它就是屬于你的。” 西德尼很牽強地笑了笑，他覺得自已不應荒唐到對生病的母親心存介蒂，也為自已瞬間萌生的那些狹隘的思想而羞愧。但是，心卻如同小蟲子爬過般蠢蠢欲動，都是因為太貧窮的緣故，發(fā)財?shù)拿缐粢恢倍际歉F人的專例。

卓別林自幼與兄長感情深厚，勸慰哥哥不要渴慕意外之財，不要對母親的話過于求真。翌日，兄弟二人找到了一顆畫著記號的小樹，他們竟然真地挖掘出了一只木匣子！這意外的收獲讓卓別林欣喜若狂，緊緊地抱著它跳起了鴨子步。一瞥間，看到了西德尼黯然失色的眼神，急忙收斂失態(tài)，慷慨大方地將其遞給了哥哥。然后，徑自打著哈欠，回去睡覺了。

午夜時分，卓別林正酐然入夢，被一聲毛骨慫然的驚叫擾醒，他揉揉眼睛，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起身觀看，才知是哥哥迫不及待地撬開了木匣上的鐵釘。原來，里面只有一雙用七彩絲線縫補過的破襪子！是卓別林曾經穿舊丟棄的。卓別林怔了一下，看著蹲在地上哭喪著臉的西德尼，不禁捧腹大笑。

那只木匣，事后被西德尼冷落在了一邊，被看成瘋母搞的一場惡作劇。卓別林卻不以為然，將它收起來珍放好，視若寶貝。睿智的卓別林悟出，有時生活就像又臭又爛的破襪子，須用美麗的七彩絲線將遺憾的漏洞修補——七彩絲線就是樂觀幽默的生活態(tài)度。這種徹悟思想也構造了他日后在演繹作品里，向世人詮釋的主要觀點。

深諳慈母恩，啼笑皆非孝子情

1902年春天，哈娜的病情好轉出院。卓別林用梳子為她整理好蓬亂的卷發(fā)，又為喜好漂亮的母親染了亮麗的紅指甲。他詼諧地說：“媽媽，還記得嗎？您賜給了我一份豐厚的‘產業(yè)哩。” 母親一臉茫然，顯然失去了患病時的記憶。

卓別林脫下靴子，露出那雙曾經藏匿在匣子里的襪子,并向母親講述了事情原委。哈娜也回憶道：“孩子，我用最美的絲線縫補你的丟棄物，就是想引導你學會不要輕言放棄，笑對人生。只是，在生病時怎么會錯誤地將它臆想成了豪華莊園呢？” 母子倆不禁同時大笑。卓別林將母親的手貼在自已的臉上：“媽媽，您賜予我的，是最偉大的財富，它勝似一切?！?/p>

幾天后，卓別林外出巡演，暫時離開了家。不久，他竟得到了哈娜舊病復發(fā)的音訊。等他風塵撲撲地歸來時，看見母親正憂郁地坐在窗口，蒼白的臉上形容憔悴，眼睛中流露著忍受焦慮的目光。當看到兒子后，她赤著足高興地奔出大門來迎接。哥哥告訴他說，自從卓別林走后，母親就無精打彩地坐在窗口等候，已經持續(xù)了一個星期。聞言，卓別林大叫了一聲：“媽！”將頭撲進哈娜的懷中哭了。哈娜不知所措地詢問：“出什么事了？”他哽咽咽著說：“您身體又欠佳了吧?鄰居說你每天都去敲別人家的門尋找兒子?！?母親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眼圈發(fā)紅地垂下頭。

自那以后，卓別林每逢出門都對母親牽腸掛肚，他想了個巧妙主意，就是將自已的襪子剪出破洞讓母親修補。哈娜將對愛子的惦念都寄托到了針針線線上，這個方法果真奏效地減少了刺激她犯病的機率。因此，卓別林也總是擁有一堆堆經過修補的穿也穿不完的襪子……

哈娜給予兒子的產業(yè)，雖然并非可以肆意揮霍的萬貫家財，但對卓別林來說，是可以受用一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真正財富。這位著名的喜劇大師在晚年盤點輝煌時，將獲取成功的榮耀全部歸功于了母親。

劉海東摘自《電影外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