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流滿面

陳永林

蘭花在村里的名聲極臭。村人都說她是個見不得男人的女人，說她一見男人，就會情不自禁把屁股翹得高高的，高聳的胸脯就一抖一抖的，腿也發(fā)軟，走路都走不動。

據(jù)說，村里絕大數(shù)男人同蘭花都上過床。

村里的女人自然恨蘭花。

蘭花在村里是最漂亮的女人。蘭花剛?cè)⑦M(jìn)村時，村里許多男人的眼都綠了。那貪婪的目光就像把鋒利的刀子般把蘭花的衣服一件件割掉了。蘭花一遇到這樣的目光，就垂了眼，臉卻燙得發(fā)紅。

蘭花走進(jìn)了許多男人的夢里。有些男人同自己女人快樂時，閉著眼睛把女人想像成蘭花，因而在那魂飛魄散的一刻喊的也是蘭花的名字。

蘭花也應(yīng)了紅顏薄命那句話。結(jié)婚四年后，男人就得了肺癌死了。蘭花為治男人的病為辦男人的喪事，不但花光所有的錢，而且找親戚借了不少錢。蘭花又因服侍男人，荒了田地。蘭花家已無米下鍋了。

晚上村主任敲開了蘭花的門。出門時，村主任把一百塊錢放在床上。

后來許多男人都喜歡晚上敲蘭花的門。

但也有人不相信蘭花是那種騷女人，這人就是甜英。甜英是－個浙江女人。她同丈夫小杰帶著兩個娃來到村里，租了村里一口五畝大的池塘養(yǎng)魚。甜英第一眼見蘭花時，就說：“你真漂亮?！碧m花的臉微微紅了：“哪有你漂亮?！碧鹩⒁娞m花的臉紅了，笑了。

甜英同小杰一天到晚要忙魚塘的事，沒時間弄飯，沒時間照顧兩個小孩子。甜英就同小杰商量，要請?zhí)m花照顧家里的事。小杰同意了。甜英把她的想法同蘭花一說，蘭花滿口應(yīng)下來。

蘭花很勤快，手腳又麻利，做飯、洗衣服、打掃衛(wèi)生等活干完了，她又去池塘里幫忙，拌魚料、往塘里撒魚料，從早忙到晚，手腳沒停的時候，晚上一上床，就呼呼大睡。甜英有時心痛蘭花，讓蘭花歇歇兒，蘭花說一點也不累。

村里的男人再沒機(jī)會敲蘭花的門，因蘭花晚上也睡在甜英家里。男人便想甜英辭掉蘭花。

有人對甜英說：“你怎么敢請?zhí)m花？你這叫引狼入室，她可是見了男人走路都走不動的女人。而你丈夫長得又那么帥，又有文化，到時有你后悔的時候?！?

甜英說：“她不是那樣的女人。我相信她，我也更相信我丈夫?！碧鹩]有理由不相信她丈夫，她同小杰十七歲就好上了，這十幾年兩人恩恩愛愛的臉都沒紅過。

但在甜英面前說蘭花壞話的人多了，甜英心里也忐忑不安的。甜英想同蘭花說什么，可甜英每回都張不了口，倒是聰明的蘭花看出了甜英的心思，她對甜英說：“姐，你放一萬個心好了，我決不會做出讓你失望的事來。”蘭花這樣說，甜英放心了。

再有人在甜英面前說蘭花的風(fēng)騷，甜英這只耳朵進(jìn)，那只耳朵出。

后來，又有一些有關(guān)小杰同蘭花怎樣怎樣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盡管這些話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但甜英依然沒往心里去。甜英不明白村里人怎么同美麗的蘭花過不去。

也有男人縱恿小杰：“小杰，你不是個廢男人吧？要知道蘭花是個多好的女人。她脫了衣服，你就知道她的身子有多好看。她的胸脯大得像個西瓜，別的女人胸脯軟塌塌的，蘭花的卻挺實。她的乳頭既小又紅。更主要的是她懂得服侍男人，你若同她上了床，準(zhǔn)舒服得死去活來……”后面的話越說越黃了。小杰聽了，卻沒感覺。村里男人們都不信，還有貓不吃腥的？騙鬼去。

也有男人對蘭花說：“蘭花，咋不同小杰上床？小杰的臉多白，又斯斯文文的……”蘭花的臉紅紅的，像個熟透的紅蘋果?！扒疲樇t了，是不是愛上了小杰？那你就別錯過了機(jī)會，把小杰弄到手，要知道過了這村就沒這店?！?

村里的女人也想蘭花同小杰有事。以前自家的男人同蘭花有事了，男人都說是蘭花勾引他們。可現(xiàn)在蘭花同小杰天天呆在一起也沒事，蘭花為啥不勾引小杰？難道以前真的是自己的男人勾引蘭花？可女人情愿相信是蘭花勾引了自己的男人。

村里的男人女人都極想蘭花和小杰有事。

機(jī)會終于來了。這天，甜英進(jìn)城了。村里幾個男人把小杰拉到村頭的一家小飯館。男人們你一杯我一杯把小杰灌醉了。兩個男人把小杰扶進(jìn)屋，放在床上，然后把小杰脫了個精光。

不一會兒，被女人們灌醉的蘭花也被扶進(jìn)小杰的房子里，蘭花的衣服也被脫得一件不剩。

蘭花和小杰抱在一起了。蘭花嘴里叫著：“小杰，小杰，我喜歡你?！?

甜英一回家，就見到抱成一團(tuán)的小杰和蘭花，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淚水流了一臉。

蘭花和小杰醒來后，也淚流滿臉。

幾天后，小杰和甜英走了。

此后，蘭花的門一到晚上就閉得緊緊的，哪個男人敲門，她都不開。蘭花也學(xué)會了耕田種地，田里的活全能干了，再不像以前那樣求男人幫這幫那的了。蘭花空閑時，愛在魚塘岸上來回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