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蟲
梁生死豬一樣呼呼大睡的時候,被他老婆叫醒了。梁生睜開眼睛瞪著他老婆問:啥事?他老婆指著棚頂說:那地方有只蚊子,我夠不著,你去打死它。梁生頓時懊惱起來說:我睡得正香,為了一只蚊子你就叫醒我?他老婆說:我夠不著嘛,叫蚊子咬得無法入睡,不叫你叫誰?
梁生忽地站起身,仰著臉,把所有怒氣發(fā)泄在蚊子身上,啪地一巴掌,蚊子頓時血肉模糊,鮮血濺在雪白的墻頂上和留在手掌上。他老婆看出他有情緒,嘀咕一句:打只蚊子用得著那么大力氣嗎?梁生沖他老婆喊:不用力能打死嗎?他老婆也嚷:不就叫你打一只蚊子嘛?還叫你干啥了?梁生就很激動地說:我正在睡覺,擱你,你愿意嗎?
梁生的老婆猛地轉(zhuǎn)過身去,墻一樣留給他一條后背。
梁生長吁短嘆說:好不容易睡著,這下可好,甭想再睡了。
梁生在煤礦下井,三班倒。此時剛下夜班,吃過老婆為他熱的飯菜,喝了兩盅小燒后,倒在炕上便打起了呼嚕。
梁生有個毛病,無論多困多乏,每次睡覺前必須喝兩盅。此時酒勁已過,心里又嘔著氣,身體雖然沉重的很,但困意已消。他悶坐在炕上,舉起手掌看著蚊子的血,不由得思磨著一個人。
梁生的老婆叫高潮,這名字還是文革時期起的。那時人的思想單純,叫著高潮不覺得什么。可是時代發(fā)展了,人的觀念放開了,思想也就復(fù)雜了,高潮這名字叫起來就很敏感了。每當(dāng)有人喊她高潮的時候,就會惹來人們一頓轟笑,弄得她十分難堪。她想去派出所改名字,可去了才知道,敢情改一個名字是很難的,由于嫌麻煩,高潮這名字便沒有離開她。
令人可笑的是,雖然她的名字叫高潮,可是他的丈夫卻從來沒有給過她高潮,她也不知道什么是高潮??勺詮慕佑|了胡二,一不小心走進(jìn)他那狗窩,她終于認(rèn)識到什么是高潮了。
梁生此時琢磨的這個人,正是狗日的胡二。
梁生跟胡二是同事。一次井下里候車,胡二閑著無聊,于是拿梁生尋開心。
胡二說:梁生,你老婆叫什么名字不好,叫高潮,你那熊樣的能令她高潮嗎?
一同候車的礦工們咧開黑嘴露出白牙齒哄笑。
梁生是個老實人,平時言語很少,最討厭別人拿他老婆的名字開玩笑。梁生于是罵胡二說:王八犢子,回家跟你媽高潮去。吃了梁生這一罵,胡二有些惱。因為在礦井里,是沒有人敢罵胡二的。胡二對梁生說:你小子膽肥了,連我都敢罵,信不信我給你扒褲子,給你那家伙充充電,叫你回家跟老婆好好高潮去?
有的礦工叫好:對!給他充電。
胡二是放炮員,手上提有放炮的電盒子。他這人蹲過大獄,平時流里流氣的,沒人敢惹他。每當(dāng)他耍笑別人時,大伙就跟著隨幫唱影,制造氣氛。
梁生因為老婆名字的緣故,經(jīng)常被人取笑。
可是梁生今天卻不想被人欺負(fù)。
可是梁生今天卻不想被人欺負(fù)。
可是梁生今天卻不想被人欺負(fù)。
梁生眼里躥著火苗,對胡二說:你小子敢,動我一指頭試試?
胡二沒想到梁生會跟他叫號。在工人們的吶喊助威聲中,他準(zhǔn)備演一出好戲給大伙看看。
胡二的號召力是很強的。
胡二說:把這小子的褲子給我扒了。
胡二說:把這小子的褲子給我扒了。
梁生沒想到他有這一手,沒來得及做出抵抗,人們就一轟而上,將他摁在地上,三下五除二扒掉了他的褲子。
梁生沒想到他有這一手,沒來得及做出抵抗,人們就一轟而上,將他摁在地上,三下五除二扒掉了他的褲子。
梁生赤精大條的時候,胡二就拿著放炮的電盒子,用一紅一綠兩根漆泡線觸在梁生的命根上。梁生被電的嗷了一聲。
梁生回到家里的時候,情緒很低落。他老婆問他什么他都不吭聲。喝了兩盅悶酒后,便躺在炕上要睡眠??墒撬掀艆s格外地溫順,摟著他的脖子耍纏綿。
梁生懂得老婆的心理??墒歉掀抛瞿鞘聲r,剛在井下被胡二充了電的家伙卻不靈了。
梁生明白這事兒壞在胡二身上。
梁生老婆氣急敗壞地問他:咋回事?
梁生吞吞吐吐把在井下發(fā)生的事實話實說了。
梁生的老婆很氣憤說:哪有這么熊人的,我明天找他去。
梁生此時翻來覆去琢磨的是,為什么老婆去找了胡二之后,回來對他的態(tài)度一下子變了。
這事壞就壞在梁生的老婆直接去了胡二家里。
考慮到去單位影響不好,人多嘴雜好說不好聽,梁生的老婆決定到胡二家里說理,不行訛他點錢算了。由于同住家屬區(qū),梁生的老婆很快就找到了胡二家。
上零點班的胡二正在家里睡早覺。他老婆跑了好幾年,摟不著女人,他睡覺時便摟枕頭。他正摟枕頭睡得香,梁生的老婆就送上門來。
胡二睡眼朦朧地開了門,見面前立著一位中年胖媳婦,不禁喜笑顏開問:你找誰呀?
梁生的老婆黑著一張臉說:你是胡二吧?我是梁生的愛人。你也太熊人了……
胡二雖然久仰她的大名,但卻不曾見過面,被劈頭蓋腦一頓訓(xùn)斥,反而挺高興,恭恭敬敬地說:嫂子你別發(fā)火,來,屋里坐,有話好好說。
梁生的老婆捂著鼻子,進(jìn)了狗窩。
梁生的老婆無處可坐。她問:胡二,你把我家男人電壞了,你說這事咋辦吧?
胡二壞笑著說:你竟扯,那玩意能電壞嗎?
梁生的老婆說:你不信是吧?那好,咱們上醫(yī)院檢查。
胡二說:上醫(yī)院多麻煩。
梁生的老婆說:那你說咋辦?
胡二的目光賊一樣在她身上放藍(lán)光。
梁生的老婆感覺到他不懷好意。果然,剛從被窩里鉆出不久,此時裸著上身只穿一條大短褲的胡二,沖她擠咕著眼睛說:這事好辦,你不要高潮嗎,他不行我行。
梁生的老婆頓時羞紅了臉,叱咤說:你放屁!
胡二不惱,猛然間,惡狗捕食樣撲向她。
梁生的老婆猝不及防地被他撲倒,本想反抗,可是胡二的一只手迅速地伸進(jìn)她的裙子里,緊接著嘴巴被他的舌頭塞住了。
氣勢凌人的梁生老婆,就這樣掉進(jìn)狼穴,乖乖地做了俘虜。
正像她名字所寓意的那樣,從此她便真的高潮了。
梁生的老婆從胡二身上,品嘗到了梁生不曾給予過她的東西,深刻地體驗到了什么才是女人的幸福。她不但沒對胡二提條件,而且對他在自己男人身上犯下的過失,也既往不咎了。
梁生的老婆回來后,梁生問她:你去胡二家了?回答是:去了。梁生問:見著胡二了?回答是:見著了。梁生問:你跟他提那事了?回答說:提了。梁生問:他咋說?
梁生的老婆這才停止了裝扮,舉著小圓鏡子,盯著梁生看。有頃才說:你們老爺們在一起胡鬧,我一個老娘們怎么摻和?
梁生便沒有吭聲。
從此之后,老婆再沒有碰過他。梁生雖然有時躍躍欲試,可老婆卻對此很不耐煩。見老婆不高興,梁生于是心灰意冷。
梁生仔細(xì)琢磨手掌上那一滴蚊子的血。
就是為了要這只蚊子的血,老婆居然將熟睡的他喚醒。要知道他剛剛從八百米深處爬上來啊,可她卻忍心叫醒他。
梁生看著手掌上蚊子的血,有些后悔,也許不應(yīng)該打死這只蚊子。他想,蚊子吸的畢竟是她的血,可自己卻恩將仇報把它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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