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莊血案

幽谷怒號，秋風(fēng)如泣。昨日還是好端端的俞林山莊，轉(zhuǎn)眼遭受滅頂之災(zāi)。全莊二十八口人，不分尊卑貴賤，全死于非命。尤其是莊主俞清風(fēng)的女兒俞茹雪，喉嚨上還插著把剪刀，死得更為慘烈。是情殺？仇殺？還是謀財害命？除了殺人的人和被殺的人，只有天知道。

突然，莊門開處，傳來一陣撕裂人心的哭叫聲：“姑姑、表妹，我來遲了、來遲了……”接著，一個少年跨了進來。他生得面如滿月、文質(zhì)彬彬，身穿素袍，頭系白綾，跪在地上一聲悲號，當(dāng)即昏了過去。他叫岑玉川，承天竟陵人，從小隨武當(dāng)乙太道長學(xué)藝多年，盡得真?zhèn)?。兩年前，俞清風(fēng)將女兒俞茹雪許配給他。翁婿昨日曾商議嫁娶之事。不想才一夜的功夫，便禍從天降。

許久，聽見有人喚道：“師弟，你醒醒……”

岑玉川睜開朦朧淚眼，原來是師兄扁若章，不由撲到他懷里失聲痛哭。扁若章勸道：“師弟，人死不能復(fù)生，當(dāng)節(jié)哀自重。愁壞了身子，如何去查找殺人兇手，為你姑姑和表妹報仇雪恨？”

卻說韓家莊莊主韓坤一日在竟陵“天香閣”吃酒，不想被人殺了，他的頭就供在俞林山莊被殺眾人的靈前。據(jù)說，他就是殺害俞家眾人的兇手。消息傳來，夫人洪氏頓時昏了過去，經(jīng)眾人救治方醒，不由大哭。其女韓楚云亦哭道：“娘親且莫悲傷！父親一天到晚只知道在外花天酒地、不務(wù)正業(yè)，到底遭了報應(yīng)。既然事已至此，還是想辦法通融俞家的人，將人頭贖回來，替父親辦理后事要緊……”

母女倆商議間，忽然老家人韓福拉著少公子韓楚成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道：“夫人、小姐，大事不好，俞家的人尋仇來了……”

母女倆聽了更覺慌亂。韓楚云哭道：“娘親，事到如今，還是快些逃命吧！”

洪氏道：“兒啊，媽已是過來之人，死何足惜？不要管媽，你們姐弟倆快些走吧！”

外面喊殺聲、慘叫聲連成一片，韓楚云更覺心驚膽戰(zhàn)。在母親洪氏的一再催促下，不得不含淚出房，拉了才十三四歲的弟弟韓楚成往后花園逃去。

沒跑多遠，身后傳來母親和家人韓福的慘叫聲。姐弟倆知道母親和韓福已遭毒手，心如刀絞。二人來到后花園，不想后門上著鎖。這時，喊殺聲陣陣逼近。見旁邊有口金魚缸，韓楚云急中生智，忙用缸將韓楚成扣住。剛一起身，只見一條白影“嗖”地一聲竄到跟前，韓楚云不覺吃了一驚。只見那人身穿白袍，面遮青紗，手中長劍寒光襲人。

這時，韓楚云反鎮(zhèn)定下來，沖那漢子道：“你是何人？既是為尋仇而來，但冤各有頭、債各有主。不知你趕盡殺絕是何道理？”

白衣人道：“在下明人不做暗事，且讓你死個明白。在下乃俞林山莊莊主的舅侄岑玉川，曾與俞小姐結(jié)成百年之好。眼下就要完聚，不想被你那禽獸不如的父親殺了滿門，他的一顆人頭，怎換得全莊二十八條人命？就是將你全家殺盡，也難消岑某心頭之恨！”

韓楚云道：“岑大俠既是如此說，小女子也只好認命了，動手罷！”

白衣人突然仰天大笑道：“死？沒那么容易的事！你那豬狗不如的老子沾污了我表妹，我要你來補償！”

他說罷一個“鷂子翻身”，長劍在半空中劃了個長弧，韓楚云頓覺胸前一陣冰涼。他疾轉(zhuǎn)劍鋒，所到之處，只見衫落裙卸、錦若飛蝶。韓楚云自知在劫難逃，不由厲聲道：“岑玉川，你殺我滿門，行同狗彘，必遭天譴！母親，等等我，孩兒隨你來了……”忿恨難平，斷舌而亡。

韓楚成聽見姐姐的慘叫聲，又氣又恨，欲將缸掀開，怎奈年幼體弱、身單力薄，掀了半天掀不動。白衣人見韓楚云咬舌身亡，好不氣惱。就在這時，聽見一旁缸內(nèi)有響動。他不由一拳將缸砸破，韓楚成當(dāng)即從破缸的碎片中爬出來。發(fā)現(xiàn)一旁死去的韓楚云，韓楚成撲到她身邊邊哭邊搖道：“姐姐，你怎么啦？姐姐……”

白衣人一把將他提起，惡狠狠地道：“你就是韓坤的孽種？”說罷將他扔到地上，舉劍就刺。

危急中，忽見一道疾風(fēng)掠過，白衣人手中的劍一下被蕩開。后花園內(nèi)轉(zhuǎn)眼出現(xiàn)一個老道，黃發(fā)長眉、葛履青衣，手里拿著把拂塵，面目古怪清奇，正是乙太道長。白衣人見勢不妙，倉皇逃去。

韓楚成見乙太道長趕跑了白衣人，忙跪在地上泣道：“多謝師傅救命之恩！師傅啊，還請您老發(fā)發(fā)慈悲，收我做個徒弟吧！”

乙太道長道：“這是為何？”

韓楚成道：“學(xué)好武藝，為我爹媽和姐姐報仇！”

乙太道長不覺嘆道：“冤冤相報何時了？罪過、罪過……也罷！”

他說著，用拂塵一蕩，韓楚成當(dāng)即身若浮絮，離了地面。頓覺耳邊習(xí)習(xí)生風(fēng)，轉(zhuǎn)眼的工夫來到一道山坡上。乙太道長放下韓楚成，朝坡邊的茅屋喚道：“紫霞、紫霞！”

茅屋內(nèi)立刻跑出個十一二歲的丫頭，朝乙太道長道：“師傅，您來啦？”

乙太道長指著韓楚成道：“給你找來個伴襠，讓他同你一起放牛，千萬不要偷懶，為師去了！”

從茅屋到山下，除一條兩尺寬的石階，無路可行。他們每天早晨將一對牛崽抱到山下去放牧，晚上又將牛崽抱回來，天天如此。

不知不覺三年過去，兩條牛崽早長成兩條健牛。他們照常抱上抱下，從不間斷。

一天早晨，韓楚成被一陣“忽忽”的聲響驚醒。他出去一看，原來是紫霞在舞劍。那劍在她手中猶龍戲水、神出鬼沒。舞到絕妙之處，只見劍光閃閃，不見紫霞人影，看得韓楚成眼花繚亂、目瞪口呆。直到紫霞做了收式，韓楚成才發(fā)現(xiàn)崖邊還坐著個人，正是乙太道長，他不由奔了過，跪在地上連聲道：“師傅呵，您一去就是三年，把徒兒都快想瘋了……您什么時候才肯傳徒兒武功呵？”

乙太道長長嘆一聲，道：“你身上殺氣太重。傳你武功，為師不放心呀！”

韓楚成哭道：“徒兒已長成七尺之軀，卻不能為父母和姐姐報仇，哪還有臉活在世上？既然師傅不肯傳徒兒武功，徒兒只有去死！”

他說罷站起來，雙眼一閉，跳下懸崖。

他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仍躺在茅屋里，紫霞在一旁守候。想到師傅不肯傳授武功，他不由“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紫霞忙勸道：“師兄，別哭，有話慢慢說嘛！”

韓楚成道：“師傅有偏心，只向著你，怎不叫人難過……”說著又哭了起來。

紫霞道：“你真的想學(xué)嗎？我教你如何？”

韓楚成見說忙道：“真的？可是，你……能行嗎？”

紫霞道：“你別門縫里瞧人！實話告訴你吧，聽師傅說，這叫七星合一劍法，以前須七個人合舞，威力無窮，就是太費事了，師傅便將它合七為一，才變成今天的套路。學(xué)好這套劍法，在武林之中怕很少有人能與之匹敵了……既然你不放心，那就算了?！?/p>

韓楚成忙道：“誰說不放心？我只是跟你鬧著玩的。咱們這就去學(xué)如何？”

從此，二人每天除放牛之外，一有時間韓楚成便跟紫霞學(xué)劍。

不知不覺又過去三年，韓楚成終于將紫霞傳他的那套七星合一劍法學(xué)得爛熟，決心下山尋找仇人，為父母、姐姐報仇。紫霞攔阻不住，只得由他去了。

不久，有消息傳來，岑玉川早在幾年前銷聲匿跡，下落不明。韓楚成找不到岑玉川，索性去到岑家莊，將岑玉川的父母、兄嫂和幾個侄兒及家奴、小廝一行十余口人殺得一個不留，并將人頭提到被害韓家眾人的靈前。

沒想到看上去忠實、厚道的韓楚成，卻原來是個說話不算話、表里不一的偽君子、殺人魔王！師傅卻一點也沒看出來，還要我代師傅傳他獨門劍法……紫霞又氣又恨，當(dāng)即下山，務(wù)必找到韓楚成，為山門清除大逆不道之人。

來到一處谷口，前面?zhèn)鱽硪魂嚻蛊古遗业钠炊仿?。她過去一看，只見一黑、一白兩個漢子正殺得難解難分，那黑衣漢子正是韓楚成。

韓楚成見是紫霞，忙道：“師妹，這就是殺我滿門的仇人岑玉川，請師妹助我！”

紫霞沒有吭聲，待他靠近，出其不意，伸出玉指輕輕一點。韓楚成不曾提防，只覺得身上一麻，渾身的穴道竟被封住，不能動彈。岑玉川見有機可乘，舉劍砍來。紫霞見他來勢兇險，忙用劍擋住。

韓楚成見紫霞不僅不肯幫忙，還點了自己的穴道，不解地問：“師妹，你這是怎么啦？”

紫霞不覺淚如雨下，瞪著韓楚成斥道：“你這說話不算話的小人、偽君子、殺人惡魔！就算是我兄長的不是，不該殺你全家，可你父也殺死了我的姑姑和表姐全家！可你居然對我父母、哥嫂和侄兒也不肯放過，你還是人嗎？”

韓楚成驚愕地望著紫霞，許久方道：“原來你是岑玉川的妹妹，我現(xiàn)在才明白了。我還指望你能幫我，哈哈，我多傻呵！你剛才說什么？我并沒有殺害你的雙親、哥嫂和侄兒呀！”

紫霞喝道：“胡說！那一顆顆人頭全供在你韓家的靈堂前，不是你殺的還能是誰？”

“妹妹，別聽他胡說八道了，讓哥哥殺了這小魔頭！”岑玉川說著，舉起劍再次朝韓楚成砍去。

紫霞忙將他攔住，道：“哥哥，不需你動手，小妹自有打算。他違反門規(guī)，小妹決定將他交給師傅發(fā)落……只是，哥哥，你殺了韓家莊的人不打緊，卻連累了全家你知道嗎？這命債你也該還給韓家。不是妹妹心狠……請自行了斷吧！”

她說罷，不覺淚如雨下。岑玉川唏噓地道：“妹妹言之有理。只是在這世界上，為兄只有你一個妹妹。為兄一死，剩下你一個，無人照顧，你可一定要多多保重呵！”

他說罷欲舉劍自刎。紫霞一聲“哥哥！”忙撲了上去，兄妹倆頓時抱頭痛哭。

突然，紫霞感到渾身一陣酸麻，原來被點了穴道。

聽得一陣獰笑聲，只見岑玉川道：“美人兒，莫不是玉女下凡，差點將哥哥的魂都給攝去了，哥哥怎舍得去死？”

他說著，托起紫霞直奔山林。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直透后背，他頓時身不由己跌倒在地上，不能動彈。轉(zhuǎn)眼坡上跳下來一個人，正是乙太道長。乙太道長忙替紫霞解開穴道。紫霞又羞又怒，提起岑玉川劈頭便是一陣耳光。她打過之后，還不解恨，邊罵“豬狗禽獸”，邊舉劍朝岑玉川刺去。乙太道長忙將她攔住，道：“紫霞徒兒，此賊該殺，待會殺他也不遲。你還是先將那傻小子帶過來！”

乙太道長替韓楚成解開穴道。韓楚成當(dāng)即跪在地上連聲道：“師傅，岑家的人不是徒兒殺的，徒兒冤枉呀！”

乙太道長笑道：“為師心里有數(shù)，賢徒快快請起。你們看，那是誰來了？”

轉(zhuǎn)眼山下上來一隊兵丁，為首一人身穿白袍，面如滿月、英姿勃勃，正是岑玉川。岑玉川走到乙太道長跟前，倒身便拜。乙太道長忙將他扶起來道：“紫霞、楚成，快來見過你們的大師兄！”

紫霞見山下又來了個岑玉川，一下給弄糊涂了。乙太道長道：“這才是你的兄長岑玉川，發(fā)什么呆？”

岑玉川道：“妹妹，幾年不見，不認得哥哥啦？”

他話音未落，只見一道寒光正向他眉宇間劈下，他不由吃了一驚，忙向后一仰，躲過致命的一劍。哪知那劍劍勢凌厲，不讓他有喘息的機會。幸虧他躲閃得快，可盔頂紅櫻還是被當(dāng)場斬落。原來韓楚成正為找不到仇人犯愁，不想老天爺將個真正的岑玉川送了來，此仇不報，更待何時？于是過來要取岑玉川的首級。乙太道長一聲：“休要莽撞！”忙用佛塵將韓楚成攔住。韓楚成見殺不了岑玉川，當(dāng)即跪在地上，仰天長號道：“母親、姐姐，孩兒無能，不能為你們報仇，只有以死相報了……”

他說罷，欲舉劍自刎。只見乙太道長將拂塵一揮，韓楚成手中的劍當(dāng)即被纏住。乙太道長道：“徒兒切莫如此！紫霞，快將那逆賊推過來！”

假岑玉川像條喪家犬被扔到地上。乙太道長絞動拂塵，假岑玉川的面皮被當(dāng)場揭去，卻原來是扁若章。岑玉川不解地問：“這是為何？”

乙太道長喝道：“逆賊，你干的好事，還不快快如實招來！”

扁若章跪在地上，卻一聲不吭。

乙太道長道：“好，你不說，貧道替你說！徒兒們聽著，其實，俞林山莊俞清風(fēng)一家被殺并非韓坤所為，上韓坤家里尋仇的也不是你們的玉川師兄，殺害玉川師兄和紫霞徒兒全家的更不是楚成徒兒。”

眾人見說，頓時驚詫不已。紫霞忙問道：“師傅，那兇手是誰？”

乙太道長指著扁若章忿然道：“就是這個逆賊……”

他接著向眾人道出事情的原委。

原來，扁若章看上去像個正人君子，暗地里卻盡干些鮮廉寡恥的勾當(dāng)。他見俞清風(fēng)的女兒俞茹雪生得美貌，便起歹意，借月黑風(fēng)高闖進俞茹雪的閨房欲行不軌。俞清風(fēng)聽到女兒的驚叫聲，過來察看。扁若章一不做二不休，將全莊上下殺了個雞犬不留，然后過來再次相逼。俞茹雪至死不從，搶過剪刀當(dāng)場自刎。他擔(dān)心岑玉川弄清事情的真相后找他算賬，于是假借幫助岑玉川查找兇手為名，拿名聲不太好的韓坤當(dāng)了替罪羊。岑玉川見扁若章拿到兇手，并將其人頭提來，感激不盡。表妹一死，他無心再涉足江湖，索性去投奔了闖王。

岑玉川走后，扁若章如釋重負，高枕無憂。他聞得韓坤之女韓楚云比俞茹雪生得更加美貌，岑玉川不在，正是冒名頂替的好機會，便假扮岑玉川，以尋仇為名找到韓府來，將韓家老小殺得一個不留，然后去到后院，找到韓楚云，正要施暴。哪知韓楚云也是個剛烈女子，不甘受辱，斷舌而亡。正當(dāng)他砸破金魚缸準(zhǔn)備刺殺韓楚成時，幸好乙太道長及時趕到。扁若章害怕師傅，當(dāng)即逃之夭夭，好長一段時間不敢露面。直到前不久，聞得韓楚成下山找岑玉川報仇。他認為機會來了，便借韓楚成的名義殺了岑玉川全家。不想鬼使神差，在半路上遇到韓楚成。韓楚成與扁若章正好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于是在山上殺了起來。正殺得難解難分之際，紫霞趕來。紫霞下山是為了捉拿韓楚成，便趁機點了他的穴道。扁若章見紫霞生得玉肌花貌，好比玉女下凡，頓起歹念。幸好乙太道長及時趕到……

聽罷乙太道長的敘說，扁若章不由冷笑一聲，道：“件件事都好像你在跟前看到一般。牛鼻子老道，既然你在一旁眼睜睜看著你徒弟殺人，為什么不上來阻止？真是信口雌黃、胡說八道！”

乙太道長道：“你殺人用的是山門的北斗雌雄劍中的雌劍，此劍殺人血不浸膚。貧道雖未親眼見你殺人，但過后曾察驗過死者的刀傷，不是你這孽障干的還能是誰？”

岑玉川聞得全家死于非命，頓時悲憤交加，用劍指著扁若章厲聲喝道：“扁若章，我與你同出師門，情同手足，你卻殺我滿門，你如何下得了手？你這禽獸不如的偽君子、十惡不赦的師門敗類，快快拿命來！”

扁若章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道：“姓岑的，你得意什么？如今當(dāng)了反賊，你才是十惡不赦！實話告訴你，如今扁某已是四品持刀侍衛(wèi)。爾等若肯歸順朝廷，尚可保你們不死。如若不然，哼哼，還有你、你，你們一個也別想活命！”

乙太道長不由長嘆一聲，道：“貧道以為縱觀全局，對所有的事都了如指掌。哪知這孽障當(dāng)了錦衣衛(wèi)，貧道卻一點不知……”

猛然間，聽得一聲長喝，三把劍同時落下，扁若章身上當(dāng)即出現(xiàn)三個血窟窿。

這時，一個兵丁跑了過來，道：“岑將軍，闖王就在山下，請將軍速速下山！”

韓楚成和紫霞隨岑玉川一起投奔義軍。三人告別師傅，離開了樹林。

送走了三個徒兒，乙太道長不由嘆道：“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一絲不差……善哉！”

他說罷飄然而去。面前異峰突起，白云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