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騎的“獵豹”

李清林

丟失的車回來了

這天，阿P到朋友劉二家去喝酒，居然看到自己丟失的那輛“獵豹”輕便摩托車就停在院子里，雖然牌照換了，車子也舊了一些，但自己的東西還是認得出來。

阿P走進院子，盡量不動聲色地問：“這輛摩托是誰的?。俊眲⒍钢粋€小伙子，說：“是‘哪吒的！”阿P不由分說，沖過去抓住那小子的衣領(lǐng)，吼道：“好小子，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走，跟我上派出所！”

那人名叫哪吒，也有些小本事，他閃身反腕出肘，猛地一搡，阿P肋下受到撞擊，不由自主地松開了雙手，“噔噔噔”倒退出好幾米，“撲通”一聲，仰面朝天摔在地上。

哪吒兇巴巴趕上去還要打，劉二趕忙上前攔住。阿P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哪吒說：“他是個賊，他騎的這個車是偷我的！咱到派出所說理去。我的東西，我有記號的。”哪吒聽了這話一愣，不再罵了。劉二趕緊打圓場：“看在我的面子上，咱到屋里，有話慢慢說，好不？”

這么一說，兩人都點點頭，隨劉二進了屋。

阿P說：“這車是我半年前丟的，絕對沒錯！”哪吒倒也實在：“這車確實不是我的，但也不是偷的。我也有一臺獵豹車，后來丟了。有一天，我到派出所閑逛，找我姐夫，就是那個人稱王大頭的副所長喝酒，閑談中說起丟車的事，他說，正好我們剛破獲了幾起盜車案，你去贓物庫看看有你的沒有。我跟他去一看，沒有，就開玩笑說要冒領(lǐng)一臺，沒想到他一口答應(yīng)，我就把這臺獵豹推來了?！?

阿P聽他一說，雖說相信了，可心里又添了另一股惡氣，暗想：我說這么多次到派出所認領(lǐng)失物，怎么都沒有哪，原來讓所長小舅子給弄走了。

阿P正想著呢，劉二說話了：“人怕見面，樹怕剝皮，如今事情全清楚了，剛才純屬誤會。這么辦吧，我作主，既然車是阿P的，就還給阿P好了。”哪吒看了看劉二，點頭了。

舊車變成了新車

阿P沒想到對方這么輕易地就把車還給了他，一時間突然覺得自己特有理，喉嚨也粗了，提出了新的條件：“我的車丟的時候可是新的，你看現(xiàn)在這樣子……”

哪吒見阿P說這話，就看劉二。劉二點點頭，沖著哪吒說：“阿P說的也是，我看這么辦吧，反正你姐夫在派出所，你就再辛苦一趟，他們那里不是還有嗎，就再給阿P換臺新一些的，這不難辦到吧？”哪吒似乎極不情愿，但還是答應(yīng)了，說：“既然劉哥這么安排，我就去給你換一臺來。”

哪吒果然手眼通天，不大一會兒，就騎回來一臺嶄新的“獵豹”，這真是塞翁失馬，阿P興高采烈地跨上新車，意氣風發(fā)地回家去了。

老婆小蘭知道這事兒后，多長了個心眼，勸阿P道：“既然是贓物，你要是騎出去，被人家原車主認出來，那不就麻煩了？咱不騎，賣掉它再買個新的吧！”

阿P覺得有道理，沒幾天就轉(zhuǎn)手賣了個好價錢，兩口子開始商量著買新車，阿P突然又改變了主意。為什么？他在街上看到了派出所的公告，說最近又連續(xù)破獲了兩起盜竊自行車摩托車的案子，收繳了不少贓車，請失主盡快到派出所認領(lǐng)。阿P一看，來了點子。他想，自己那臺“獵豹”被哪吒到派出所換了新的，如今一定還存在派出所那里，何不借此機會，再去把它名正言順地認領(lǐng)出來，這不是賺大了么。他把這主意一說，他老婆小蘭有些擔心，說這么干不好吧？阿P脖子一梗，說：“有什么不好？他們警察可以隨意把收繳的車送人，我為啥放著自己的車不去領(lǐng)？他們做得，老子也做得，哈哈！就這么辦！”

差點成了搶劫犯

過了幾天，阿P來到派出所，院子里一溜擺放著贓車，他那獵豹果然在里面，只是比阿P上次看到時，還要再破舊一點。阿P指著自己的車說：“就是這個，我說得出特征的！”接著就得意地說出了自己車子的特征，旁邊的警察奇怪地看著他，問道：“那真的是你的車？”阿P不開心了：“當然，我不都把特征說清楚了嗎？”只見那個警察在另外一個警察耳邊說了點什么，那個警察點著頭先走了，剩下的一個對阿P說：“既然你這么肯定，那就跟我到樓上辦公室去辦手續(xù)吧！”

阿P興沖沖地跟他上了樓，沒想到進屋以后突然從門后閃出幾個警察，猛地把阿P的胳膊扭到背后，然后渾身上下搜了一遍，厲聲喝問：“說！槍藏在哪里？”阿P哪見過這場面，嚇得什么也說不出來。

等到了公安局的審訊室，阿P才知道，原來前不久發(fā)生了一起持槍搶劫案，案犯在作案時，現(xiàn)場遺留下了這臺獵豹電摩托，他現(xiàn)在來認車，肯定要把他抓起來審一下。

到了這時候，阿P顧不得體面不體面了，只好竹筒倒豆子，把一切經(jīng)過說了一遍。并且揭發(fā)說，那給他換車的，就是派出所王副所長的小舅子。

辦案人經(jīng)過核對，王所長根本沒有這么個小舅子，也從沒給誰換過車。不過根據(jù)阿P提供的情況，警方很快抓住了兇手哪吒，哪吒又供出了團伙首犯劉二。他們供認，說阿P的車是他們團伙中的另一個人偷的，換給阿P的那輛新車，根本不是到派出所換的，也是偷來藏在窩點的，當時因為怕阿P聲張，就說了個謊騙他。

事情查清楚后，阿P被教育一通，退出了賣贓車的錢，并領(lǐng)回那破車。

在領(lǐng)車的時候，湊巧碰到了那個王副所長，阿P一臉羞愧地說：“對不起，我把你想歪了。”王所長樂了，開玩笑地說：“沒關(guān)系，我們是親戚啦，什么時候想換車，你只管來找我，有求必應(yīng)?！卑不好意思地直搖頭。

阿P走出來一回味，不對，有點吃虧，這個大腦袋警察，把我說成他小舅子啦！不過想想，過去在警察中連一個熟人都沒有，通過這一通折騰，如今竟有個副所長上趕著給自己當姐夫，倒也不賴，阿P不由又有些飄飄然起來。

（題圖、插圖：李加史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