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一個(gè)共同的名字

譚文春

原始森林邊緣有個(gè)小村莊，住著一個(gè)叫巴茲的男人，以偷獵為生。一天，巴茲潛進(jìn)森林深處，突然，他看見從旁邊草叢中蹣蹣跚跚地鉆出一只白虎的幼崽，沖他嗷嗷地叫喚。巴茲喜出望外，一把抓住小白虎，裝進(jìn)布袋里，然后飛一般地往回跑。

過了半個(gè)小時(shí)，母白虎叼著一只獐子回來，不見小白虎，它聞到了有生人的氣味，便循著這股氣味迅速追趕抓走它孩子的人。

巴茲則一路狂奔到河邊，只要過了河，母白虎就聞不到他的氣味了。巴茲一口氣游到岸上，才發(fā)現(xiàn)袋中的虎崽早已溺死。這時(shí)母白虎竟仍追了上來，也快上岸了，巴茲連忙把死崽扔下，慌亂跑回了自己的村子。

母白虎撕扯開布袋，看到愛子已死，憤怒地發(fā)出了一聲驚天動(dòng)地的悲嘯!隨后，追著巴茲進(jìn)了村莊。

喪子之痛讓母白虎瘋狂了，它長嘯著、奔馳著，在村子里見活物就咬，村民們被嚇得四處逃避。

突然，母白虎看見了巴茲，那個(gè)奪走自己孩子生命的罪魁禍?zhǔn)住０推澱I(lǐng)著老婆，抱著自己數(shù)月大的嬰兒，同村民一起向前奔跑。

母白虎一聲怒吼，撲了上去。巴茲的老婆被嚇得一聲驚叫，腳下一軟，跌倒在地，懷中的孩子脫手滾了出去，哇哇大哭起來。巴茲的老婆連忙撲過去，想抱起孩子，但母白虎比她更快，身子一下就竄了上去，把巴茲的老婆撞翻幾個(gè)跟頭，張開血盆大口，向地上的嬰兒咬去。

巴茲知道，孩子入虎口，肯定保不住了，便沖老婆喊：“快逃!”巴茲的老婆從地上爬起來，卻不顧一切地向母白虎沖過去，想把孩子從虎口下救出來，她凄慘地大叫：“不要啊，不要!那是我的孩子啊!”母白虎憤怒地抬起頭，兇惡地盯著她，血盆大口隨時(shí)都會(huì)將地上的孩子吞沒。

巴茲的老婆突然像瘋子一樣撕扯掉自己的衣服，袒胸露乳地跪在母白虎面前，雙手合十，淚流滿面地祈求：“求求你，請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求求你，請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她的這一舉動(dòng)，來得那么突然，那些四散奔逃的村民，全都目瞪口呆，停下了腳步，看著這驚人的一幕，甚至忘了逃命。

母白虎似乎也被這個(gè)女人出人意料的舉動(dòng)怔住了，它看著這個(gè)赤裸著上身的女人，看著她飽滿的雙乳正一滴滴地滴著芳香的乳汁，看著她淚流滿面的臉和懇求的目光，再看看躺在地下、隨時(shí)都會(huì)被自己的利齒結(jié)束的小小生命，居然沒有再咬下去，但它鋒利的尖牙，仍然觸及嬰兒的頭顱。不懂事的嬰兒，似乎也感到了危險(xiǎn)，哭得更是聲嘶力竭。

時(shí)間仿佛停頓了，天地間仿佛只剩下嬰兒的哭聲和巴茲老婆的祈求聲。

突然，一個(gè)婦女悄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脫掉衣服，袒露著最神圣的母性，跪在巴茲老婆的身邊，雙手合十，懇求地望著母白虎，口中喃喃地祈求：“請不要傷害這個(gè)孩子?！?/p>

與此同時(shí)，更多的婦女慢慢地走過來，跪倒在母白虎面前，祈求它，不要傷害這個(gè)孩子。

只見在婦女們真誠的祈求聲中，母白虎慢慢地后退、后退，突然發(fā)出一聲震撼人心的悲嘯，猛地轉(zhuǎn)過身去，消失在莽莽蒼蒼的原始森林……

也許是冥冥之中，女人的誠意感動(dòng)了母白虎；又或許因?yàn)?，雖然是不同的生靈，但她們都是母親，那種上天賦予的母性，使母白虎突然改變了主意。母愛有情，它使所有的生命充滿仁慈。

巴茲的老婆抓住巴茲又撕又扯又咬又罵：“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連禽獸都不如……”

巴茲悔恨難當(dāng)，“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母白虎離去的方向一遍一遍地磕頭。

(題圖：安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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