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車霖溝通很痛快,他說話直來直去,語速很快,只聽聲音就可以勾勒出這個出生在80年代后,甚至稍帶些玩世不恭的滑板手形象。他說滑在空中有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快感,也正是這無窮的吸引力引領他一路滑過來,滑遍全國,滑到泰國,滑成了中國該項目第一個亞洲冠軍。
看上去很帥
車霖剛上小學的時候就知道玩“帥”,那時小同學們都在玩乒乓球,他卻一撇嘴:“俗!”
1992年兒童節(jié),爸爸帶車霖看了場電影,叫《我要滑板》。情節(jié)沒記住多少,但主人公踩著滑板飛馳的情景像磁石一樣牢牢吸引住他,在剛剛改革開放沒幾年的鄭州,滑板只有在電影電視中才得一見,那酷勁兒讓追新、求帥的車霖興趣猛增。
他開始在鄭州市內尋找賣滑板的商店,很快便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直到一年后的一天,在一次考試成績達到父母要求后,車霖才由父母資助得到了生平第一塊滑板。多年后的今天,他有句經典的話來形容這個“獎品”:“滑十步,走一步”,可見做工有多么粗糙,不過用60多塊錢買塊滑板,在那時已算一筆不小的開支,這也著實讓他興奮了一陣。
一天,在馬路邊“自學”的車霖遇到了一位同為“板友”的北京大學生。那天下午,車霖第一次接觸到了單一滑地之外的動作,雖然現(xiàn)在看來這花樣簡單得不值一提,但那時他滿足極了。
大學生先做了個原地上板,可不是車霖原來那種直接踩上去,而是用腳一勾讓滑板惜力翻轉360度,然后再輕盈地躍到板上。車霖模仿著試了一下——不太穩(wěn)。再來15分鐘后他竟然可以了??吹剿@么聰明,大學生來了興致,又教他了一招“蛇形走”(利用轉肩帶動腰部再傳導到腿、腳,作用力的改變使滑板呈現(xiàn)“S”形前進),車霖接著“照單”開練。由于之前沒有急功近利練花樣的干擾,車霖的滑行基本功很扎實,所以學起“蛇形走”來有板有眼。
車霖記不清那個下午自己把這兩個動作重復了多少遍。利索的上板、流暢的蛇形走,使他很興奮,好像突然找到了電影里那種帥氣的感覺。他隱約覺得,那種很酷的高度和速度自己也可以達到。
要帥先要摔
車霖著了迷,每個周末都要約上“板友”到離家不遠的廣場練習,技藝穩(wěn)中有升。但滑板畢竟是對動作要求異常嚴格的一種極限運動,人站在小小的板面上,要在運動中毫無固定保護措施地帶起滑板做各種花樣動作,平衡稍有偏差,摔就在所難免。在車霖這兒,“磕磕碰碰”是家常便飯。
1998年的一天,他和平時一樣約了朋友在廣場練習?!爱敃r我想做一個倒滑上板,縱向360度翻板的動作”,車霖回憶。他左腳踏在板后端右腳滑了幾下,有了速度后雙腳上板。正當他略彎上身找好平衡,準備點地起跳的瞬間,一個小石子卡住了滑板的小輪。只一秒鐘,車霖和他的板,一個定在原地,另一個飛了出去。
“完了!”摔出去的瞬間只夠他想這兩個字?!斑?”車霖的腦袋重重砸在地上。這一幕嚇呆了其他“板友”,大家紛紛跑過來扶他。不過傻坐在地上的車霖卻沒有看到他們,他的眼前只有一片一片的黑團兒和閃閃的星星。
被攙到椅子上坐下,眼前恢復平靜,車霖卻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來的廣場了?!跋裎覀兝纤さ亩贾溃X震蕩會引發(fā)嘔吐。我當時沒吐,估計問題不大”。朋友們開始按時間順序幫他回憶,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說到天黑,車霖才漸漸想起摔之前那一天所發(fā)生的事。他長舒一口氣:幸虧是暫時性失憶。
緩了一會兒,他重新拿起板走向場地中央,把剛才被石子卡住沒做成的“倒滑點地起”又試了兩把,確信沒有喪失技藝后,他才放心地回了家?!拔耶敃r真怕自己不會玩了”,車霖回憶道。
車霖覺得每個極限運動愛好者都有自己向往的境界,他所向往的就是在空中擺脫重力的瞬間自己控制身體的自由自在。為此,摔摔跟頭又算什么呢?
亞洲第一“帥”
極限運動比賽1999年才正式被國家體育總局納入全國競賽計劃,中國極限運動協(xié)會在2004年才正式成立。作為一個后進項目,中國極限運動的整體實力目前在亞洲處于第二陣營,選手在近年來的國際比賽中進入前十名的也是鳳毛麟角。
由于1999年到2004年間連續(xù)在安踏極限精英賽等一系列國內比賽中摘金奪銀,2005年11月,車霖代表中國到泰國參加亞洲室內運動會滑板公園賽。他給自己定了前三的目標,剩下的一兩個高水平選手,他也準備拼一拼。在國內車霖收到過一份比賽場地圖紙,但由于設施安裝等臨時問題,到了泰國后他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和圖紙有些出入,加上第一次參加大賽難免緊張,下了飛機后車霖一夜沒睡好。
第二天一早,他振奮精神就去熟悉場地。現(xiàn)場道具已安裝完畢,他先滑了幾趟,然后用幾個簡單動作熱身。正當車霖準備設計動作時,適應場地的時間卻已經到了。無奈,回賓館吧!
車霖只好躺在賓館的床上開始“空想”,把比賽場地搬到大腦里,“啟動”大腦來個三維模擬編排程序。
真正的比賽開始了。
前兩輪比賽,車霖穩(wěn)健出擊、順利過關。11月17日,排在第三位戴著頂暗黃色壓舌帽的車霖出場了。
他先從funbox(滑板手出場時所站的平臺)上滑下,躍上前面的滑桿左腳前點板頭,板肚滑桿而下。難度系數(shù)和觀賞性絕佳搭配的開場!空中,滑板在他腳下來了個俗稱“大亂”的橫軸、縱軸同時翻轉360度。他的動作連貫得幾乎都沒有給觀眾歡呼的時間,落地后又立刻沖向一個坡上的平臺。一個麻利的前腳點板頭,背向腳跟翻板180度后滑下。
他越過一個小坡度平臺調好角度,“該到高難度了!”
借著調整后的速度,他滑向一個10厘米左右高的滑桿,接著面向桿起跳,身體帶動滑板轉了180度后背向桿落到桿上,板肚在桿上身體背向滑下。
平衡極佳!
滑過一個坡后,車霖感覺此刻板的位置不太合適,“進入倒數(shù)15秒的鈴還沒響,時間至少還有15秒”,他靈機一動,改戲!
他拎板來到坡前,雖然是最后時刻,這幾步卻走得十分沉穩(wěn)。上板順坡而下,滑在一個2米的平臺上,前面有個障礙物。它距離車霖所滑行平臺約1.2米,自身高1米左右。車霖借速帶板飛身而起,滑板在“隔離墩兒”上做了個漂亮的“雙橋”(滑板前后輪的軸與障礙物摩擦),然后穩(wěn)穩(wěn)地“著陸”。
好一個精彩的“壓軸大戲”!歡呼聲和掌聲終于徹底爆發(fā)了。他拿到了前三位出場選手中的最高分。接下來的一個個選手都沒有撼動車霖的優(yōu)勢地位,一個新的亞洲滑板冠軍誕生了!中國實現(xiàn)了極限運動的歷史性突破!
發(fā)獎前,興奮的車霖卻突然消失了,再出現(xiàn)時,他換了另外一件T恤。站在領獎臺上,人們才恍然大悟,原來新衣服的胸口部位,黃燦燦的金牌邊,赫然繡著一面國旗。在鮮紅國旗的映襯下,酷酷的車霖終于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