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歌吹

杜牧的最后一次上書再一次激怒了皇上，叛軍距京城不遠了，大難已落到了頭上，杜牧不明白這個時候還有什么比挽救已支離破碎的大唐江山更重要的。難道是博得梅妃的一笑，難道是當年安祿山送給楊玉環(huán)的櫻樹的長勢，還是御花園里的追逐與嬉鬧，或者是后宮中醇美卻又帶著幾絲酸澀的胡人酒？

那卷寫滿一個文官赤膽忠心的竹簡已是第七次被小太子當作玩具拆散，已是第七次啦……走吧，京城的一切不再值得留戀。不僅僅是皇上，那些目睹了大唐三代變遷的大臣們都已變得一言不發(fā)，隔岸觀火。這個月的俸祿還沒有拿到，然而杜牧卻等不及了，匆忙離開了這個充滿著火藥味的京都。只帶了點微薄的積蓄便上了友人為他置備的小船，卻留下了官服、官帽以及幾十卷還未抹上墨跡的竹簡。

杜牧被涼氣逼在船中央，沒有動彈。他應(yīng)該休息了，他明白一個文人是挽救不了國運的，而夢幻中，他卻不能平靜：皇上得知山東叛變的消息時驚恐與懊悔的情景向杜牧心頭襲來；后宮里胡人酒的臭味也向他襲來；梅妃被冷落在后宮中欲哭無淚的情景向他襲來……翌日，杜牧夢醒。一切都變得恍惚起來，猶如白煙隨風而去了。杜牧追隨著這縷煙走到了船頭，那縷煙卻忽然沒有一點蹤影了。撐船的老人劃得很吃力，背對著杜牧。艙外是如此涼氣襲人，杜牧卻不想回艙中，殘月的影子落到江面，同這冰冷的水一齊顫抖，卻也是如此的支離破碎。江岸那片景色讓杜牧定住了神，那是一片燈火闌珊。莫不是到了金陵了吧？在這一片玉樓瑤殿中，分明有幾個金閃閃的大字“秦淮閣”。是啊，已到了美麗繁華而又總能勾起愁緒的金陵。依然是萬家燈火、酒店林立，然而又少了幾分喧囂、嘈雜。這溢滿了多少紅塵悲喜、紙醉金迷的秦淮水啊，難得像今日一樣以遲緩的節(jié)奏安靜地流淌。它早該休息了，過去的秦淮河畔究竟發(fā)生了多少故事？一陣琴聲貼著江面?zhèn)鱽?，愈來愈清晰。這斷斷續(xù)續(xù)的琴聲哀婉、凄傷，一時間代替了這塵世的一切聲響。它震撼了滔滔的江水，它鎖住了秦淮所有的光輝。是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后庭花》？杜牧開始尋找。這聲音卻似乎包圍住了整個秦淮，無處找尋源頭，他望向秦淮閣，而閣上那數(shù)不清的燈燭太亮，晃得他不得不低下頭來。

金陵這座城市，是否注定充斥著奢靡，是否注定在沉淪的邊緣飄搖？

杜牧又站了起來，那幽幽琴聲漸行漸遠了。而那溶解了殘月的水紋卻一次次向外展開又收攏，在重奏著《后庭花》。杜牧的腦中有一些東西清晰了起來，又一個關(guān)于古老秦淮的故事被記下，留給了后人：

煙籠寒水月籠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

隔江猶唱《后庭花》。

【作者系安徽省滁州實驗中學高二（2）班學生，指導教師：俞湘君】

點評

文章以杜牧不受重用離開京城到金陵作為背景，重點刻畫了杜牧的心理，表現(xiàn)了一個文人憂國憂民的情感。文章情景交融，文筆老練，能將敘述、描寫、議論相結(jié)合而又頗為自然。不足之處，文章所寫的歷史背景很模糊，綜合得分：48分。

【特邀點評：褚 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