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鳥”與富姐的３００萬出租協(xié)議

老　槐

他是一名英俊的男大學(xué)生，畢業(yè)后由于沒有找到工作，被一個41歲的富姐包養(yǎng)。

兩年后，當(dāng)真愛來臨，他堅持要離開富姐。為了留住眼前的帥哥，富姐不惜拿出一張300萬的支票，讓他簽下一張為期10年的出租協(xié)議。一方是女友的至愛，一方是300萬的誘惑。他是否沉淪下去，他該如何抉擇……

工作無著，落魄帥哥突遇“恩人”

馬駿的老家在河南尉氏縣城關(guān)鎮(zhèn)。2000年7月，20歲的馬駿考入鄭州市文化路上的一所高校。馬駿是那種令眾多女孩子暗戀的帥哥：1.76米的個頭，高高的鼻梁，濃眉大眼炯炯有神，再加上發(fā)白的牛仔褲和那雙馬球鞋，標(biāo)準(zhǔn)的“大眾情人”一個。讀書時馬駿還是學(xué)生會干部，有能力有魄力。

2003年7月，馬駿大學(xué)畢業(yè)。也就在此時，女朋友雅欣提出和他分手，她在父母的幫助下去了美國。這給馬駿致命的打擊。接下來，雅欣父母允諾幫他進(jìn)機關(guān)上班的夢想也落空了。

馬駿只好通過報紙、電視上的招聘信息在鄭州市找工作。那時，馬駿父母的日子也不好過，父親從縣城一家企業(yè)下崗，母親是農(nóng)民，靠種田謀生。家里的窘迫使馬駿心慌意亂，他必須找到工作，在這個城市生存下來。

鄭州的就業(yè)競爭太激烈了，按當(dāng)時媒體的分析，鄭州就業(yè)難度僅次于上海，在全國排行第二。天天拿著簡歷東奔西走，天天碰壁失望，馬駿一次次叩問蒼天，為什么不能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

找工作兩個月無果。2003年9月16日，那是一個值得記憶的日子。那晚，馬駿在兩個朋友陪同下，在鄭州市黃河路一家酒吧喝酒。想起黯淡的未來，想起離去的女友，馬駿喝得一塌糊涂。其間，三個人摔了酒瓶，掀了桌子，后來，大家都倒在了地上。馬駿事后才知道，是一位40來歲的女人幫他們付的賬，而且還開車送他們回到住處。

女人給馬駿留了一張紙條，上面說，年輕人喝酒要理智，如果想找工作，就撥打一個手機號碼。馬駿立即撥打那個號碼，話筒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很甜，普通話中帶有一種南方女性的溫柔。

對方自稱姓史，馬駿張口就叫史老板。對方讓叫史姐，說同是天涯淪落人，不要客氣。史姐說，她從側(cè)面知道馬駿的難處，想幫他找個工作，如果愿意的話，第二天早上會開車來接。馬駿覺得自己太幸運了，碰上這樣一位好心人。

第二天馬駿早早起床，洗漱梳頭，打上領(lǐng)帶，精神煥發(fā)。他特意照了一下鏡子，這是頹廢兩個月來，第一次精心打扮，他不能讓史姐看到一個邋遢的男人。后來史姐的車到了，眼前的她有40多歲，燙發(fā)，皮膚白白的，戴一副米黃色眼鏡。給馬駿整個印象是：不是那種特別漂亮的女人，但言談舉止很有味道，平易近人。史姐很欣賞地拍著馬駿的肩膀說：“小伙子，不錯！”

籠中鳥兒，得到10萬元“救助金”

跟著史姐，馬駿來到金水區(qū)南陽路一個高檔小區(qū)，進(jìn)入一個裝修豪華的復(fù)式樓。史姐說：“你先搬這里吧，你原來的環(huán)境太惡劣了。工作的事先不急，過些日子會有結(jié)果的?！瘪R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史姐竟如此的大度和細(xì)心。但在隱隱約約之中，馬駿意識到史姐的眼神有些異樣。

住進(jìn)200多平方米的房子，馬駿感覺像做夢一樣。

一晃20多天過去了，史姐很忙，每天早出晚歸，很少有時間回這所房子住。馬駿大部分時間在看書，一日三餐不用愁，都有史姐安排人送到家中。馬駿觀察到，史姐表面是一個理性的女人，但在理性背后，她是一個感性的女人。因為每每史姐回來時，兩個人都會海聊，聊家庭人生，聊現(xiàn)實情感等等。但有一點，聊天的中心都是圍繞馬駿，每次提及史姐本人時，她會很巧妙地回避過去。馬駿猜測，史姐可能有說不出的苦衷。

通過多次聊天，馬駿知道史姐41歲，廣州人，曾談過男朋友，很早就分手了。目前，史姐開了一家全國性連鎖公司。馬駿還知道史姐有多處房產(chǎn)，眼前的這套是其中之一。

空閑的時候，史姐帶馬駿去酒吧喝酒。那天晚上，兩個人都喝了很多，開車回家的路上，差點出了車禍?；氐郊?，史姐給馬駿倒了一杯牛奶，馬駿感覺昏昏沉沉。

“馬駿，你長得這樣英俊，做我的男朋友吧！”史姐火辣辣地注視著馬駿，她的手纏緊了馬駿的脖子。也許是醉酒所至，也許是水到渠成，馬駿意識到這一天終會來臨，盡管面對的是一個40多歲的女人，不漂亮，馬駿還是擁緊了史姐，抱她走進(jìn)臥室……

第二天，史姐要回馬駿的銀行卡號，說要給他一些生活費。還開玩笑地說，這只是一點兒救助金，讓馬駿盡管花就是。

當(dāng)天下午，馬駿去銀行查賬，卡上竟然多出10萬元！老天爺，馬駿懷疑自己在做夢。這些錢，得需要多少年的拼搏，得需要老母親多少年的勞作！馬駿漸漸打消找工作的念頭。在史姐溫柔的夢鄉(xiāng)，他享受著金錢帶來的幸福。

2004年春節(jié)前夕，馬駿往老家寄去8000元錢，他給父母說，自己在一家外資企業(yè)上班，每月能拿6000元工資。但工作太繁忙了，春節(jié)不放假！其實，所謂的春節(jié)不放假，那是史姐要求的，春節(jié)一定要陪著她。電話那頭，馬駿的母親激動得掉下眼淚，兒子有出息了，令人欣慰。

史姐外出忙工作的時候，馬駿就去找昔日的同學(xué)，當(dāng)然，每次都是他請客，每一頓都很闊綽。有一次，馬駿和朋友來到鄭州市中原路一家五星級飯店，一頓飯吃掉4000元。在同學(xué)們艷羨的目光中，馬駿感到自豪滿足。

找到至愛，租一套住房掩藏真相

在表面風(fēng)光的背后，馬駿也有諸多的失落。

和史姐交往時間久了，馬駿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特別武斷，除了床上使盡萬般溫柔之外，生活中，她對馬駿吆來喝去。無論做什么事，馬駿只能低頭說“是”。

馬駿感覺特沒有尊嚴(yán)，但又無可奈何。

2004年夏，史姐生意很忙，在全國飛來飛去，很少回鄭州。馬駿樂得其所，今天去咖啡屋，明天去泡吧，所有資金都有史姐定期打來。史姐還定期電話“查崗”：不準(zhǔn)馬駿接觸女孩子。有一次，史姐電話中聽到女孩子的聲音，破口大罵：“你他媽再去外面胡混，我讓你滾出鄭州！”

馬駿小心翼翼應(yīng)付著，也就在這段時間里，他結(jié)識了今生的至愛——佳慧。

佳慧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秀外慧中，洛陽市人，和馬駿是校友，低馬駿一個年級。馬駿沒有畢業(yè)時，佳慧就暗戀著他，只是馬駿這個大眾情人，沒有注意這個小師妹而已。

在一次校友聚會上，馬駿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年的小師妹，如今是那樣的光彩奪人，是那樣的青春靚麗。佳慧見到當(dāng)年的帥哥，如今事業(yè)有成，穩(wěn)重大器，更加心動。

兩個人很快發(fā)展到相戀。

不到半年，兩人已如膠似漆。在鄭州市天明路一所公寓，馬駿租下一套房子，這是他真正的愛巢，他必須小心呵護(hù)。

2005年春節(jié)過后，史姐又打來5萬元錢。電話中，史姐要馬駿盡快花掉，多買高級營養(yǎng)品補身子。史姐還說，以后每個月末，會來鄭州看馬駿一次。

馬駿一直欺騙佳慧，說自己入了一家軍辦企業(yè)的股份，每月都有1萬元的分紅，可真正花起史姐的錢來，才覺得有些心虛。

每天8點鐘，馬駿會裝模作樣去上班，實際上呢，或者在網(wǎng)吧打游戲，或者在史姐屋子里睡半天覺。馬駿真的不想騙佳慧，他想走出來闖自己的天地，可又不知道路在何方！后來，馬駿來到文化路的科技市場，在一家電腦公司做售后服務(wù)。誰想史姐知道后，勒令他三天內(nèi)辭職。史姐不喜歡上班族。

馬駿撐不下去了，他決定和史姐攤牌。

300萬許諾，誘他簽下“賣身”協(xié)議

2005年6月，鄭州的天氣已是酷暑難耐。馬駿給遠(yuǎn)在廣州的史姐打了電話，和盤說出了自己和佳慧的故事，他說想要一個家，想擁有自由的天空。馬駿說這些話時，沒有一絲遲疑。

史姐在電話那端沉默了好長時間，說我們好好談?wù)劇５诙欤w回鄭州。兩個人躺在床上談心，與其說是談心，不如說史姐給馬駿做工作?！榜R駿，你知道不，我正準(zhǔn)備將這套房過戶給你，你竟狠狠傷了我的心！”史姐的話有些傷感。

馬駿想了好長時間，說史姐你待我不錯，今后走到哪里，我都不會忘記你，只是我已厭倦這種如同籠子的生活。再說我還年輕，不可能一輩子做“那事”，我想飛出去找一方天地。

若在以往，馬駿絕對不敢說這番話，史姐的脾氣他了解，床上極盡溫柔，床外是一個女權(quán)主義者，不容說半個不字。但在今天，馬駿是思考了好長時間的。

史姐稍稍變了臉色，但沒有發(fā)怒。“馬駿，你到底怎么了，放著舒服的日子不過，你患了神經(jīng)?。　瘪R駿說自己很正常，找到了至愛，想過正常人的生活。

見說服不了馬駿，史姐的臉色變得越發(fā)難看，要在往常，她定會呵斥馬駿，甚至罵他是一只寄生的豬，但今天，史姐在忍，她盡量拉回馬駿。史姐說：“你花了我那么多錢，就忍心獨自走開？再說你一旦離開，將沒有半點前途，找個工作也就是1000多元，憑什么安家生存……”

馬駿低下了頭，他曾經(jīng)花掉的那么多錢，是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欠賬，該怎么辦？如果一旦沒有優(yōu)越的經(jīng)濟(jì)生活，佳慧會不會嫌棄自己。將來充滿變數(shù)，不可預(yù)測……

見馬駿不再言語，史姐知道擊中了他的軟肋。她輕輕走上前去，溫柔地?fù)ё×怂?。“聽話，寶貝兒，不要異想天開說離開，知道吧，我沒有后代，準(zhǔn)備將我的財產(chǎn)分你300萬！”

“說什么呀史姐！”馬駿吃驚地注視著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女人。那一晚，馬駿斗爭得厲害。最終，他留在了史姐的房間。

拒簽協(xié)議，“囚鳥”沖出窒息的牢籠

第二天上午9點，馬駿懶洋洋地起床，發(fā)現(xiàn)史姐這個飛揚跋扈的女人，今天竟第一次做起飯來?！皩氊悆?，快起床吃早餐，等一會兒，我有事情和你談！”

早餐很快完畢。其實，馬駿經(jīng)過昨晚慎重思考，決定還是離開史姐。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史姐點燃了一支煙?！榜R駿，我現(xiàn)在和你談?wù)?。昨晚，我說給你300萬，并不是空穴來風(fēng)！”煙霧中，史姐臉色有些凝重。

“史姐，我已花掉你那么多錢，我怎么——”馬駿不知說什么好。

“馬駿，過去的咱們一筆勾銷，咱們誰也不欠誰的。從今天開始，我給你300萬，但你必須和我簽訂一紙協(xié)議！”史姐說著，從桌子中抽出兩張紙遞過去。

馬駿接過，是一式兩份打印好的租賃協(xié)議書，協(xié)議的甲方是史姐，乙方是馬駿。協(xié)議約定，甲方分十次贈與乙方青春補償金300萬元，乙方必須在10年內(nèi)不準(zhǔn)再接觸其他女人，必須死死跟定甲方，永不反悔。租賃時間從雙方簽字時起，雙方不得提前解除該協(xié)議，若一方提前解除，另一方有權(quán)要求對方支付經(jīng)濟(jì)損失或精神賠償……

拿著協(xié)議書，馬駿驚呆了，他的手有些顫抖。300萬，一個天文數(shù)字，一輩子也奮斗不來那么多。用這300萬，可以把爹娘遷到鄭州，吃香的喝辣的，幸福地度過晚年。用這300萬，可以開一家軟件公司，那是上大學(xué)時的夢想！用這300萬，他可以和佳慧過世外桃源生活……然而轉(zhuǎn)念想想300萬的代價，10年的籠中生活，10年的無人格的“賣身”……馬駿矛盾重重，他用雙手抱緊腦袋。

“馬駿，你想一下，10年后你才35歲，正值男人的黃金年齡。你可以用這筆巨款去打拼事業(yè)！”史姐循循善誘。

冥冥中馬駿忽然想起一件事：兩個月前，他喝個酩酊大醉，回到和佳慧租住的房子，馬駿毅然提出分手，佳慧大惑不解，追問怎么回事，馬駿不說，只是重復(fù)自己是個壞男人，根本不值得愛。佳慧哭了，在盈盈淚光中發(fā)誓，不管馬駿做了什么違心事，她都能原諒。她不在乎過去，只希望兩個人把握好現(xiàn)在和將來。那晚，醉酒中的馬駿堅決要分手，佳慧生氣了，拿起剪刀扎向自己的動脈，她以死證明，一生只愛馬駿一人……好在佳慧經(jīng)過搶治得救，馬駿今天想起仍心有余悸。

現(xiàn)在，面對10年“賣身”協(xié)議，馬駿真是不愿再傷佳慧的心，錢可以慢慢掙，但尊嚴(yán)再也找不回來，幸福再也找不回來……想到此，馬駿抬起頭，看了看充滿勝利感的史姐，輕輕搖了搖頭。

“馬駿，我勸你再考慮一下，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史姐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聲音歇斯底里?！皩Σ黄鹗方?，我想要自由，你甚至可以找人殺了我，但你不能擋住我的心！”馬駿說。

史姐沒有再說什么，呆呆地注視著天花板。5分鐘后，近乎瘋狂的史姐喊出一句：“快滾吧，別讓我反悔——”馬駿逃也似地出了鳥籠。

后記

2005年7月初的一天，面對記者，馬駿說，兩年當(dāng)中，自己只不過充當(dāng)了一個玩物。在沉淪的日子里，馬駿患上嚴(yán)重的失眠癥，需要不停地吃藥。如今一切都過去了，現(xiàn)在自己在一家電腦公司上班。走出來的感覺，真好！

針對這種出租協(xié)議，河南天翔律師事務(wù)所李華陽律師認(rèn)為，根據(jù)我國相關(guān)法律規(guī)定，人不能把自身出租，無論人的身體和人格，都不能作為租賃物出租，因此，文中“史姐”的租賃協(xié)議是無效的。同時，如果雙方簽訂和履行協(xié)議中規(guī)定的內(nèi)容，有悖社會風(fēng)俗和公共道德，也是無效協(xié)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