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文盼
風
席卷。石頭落人的地方,綠色開始生長。
淮咬噬著你的頭顱,撲在我的身上,撕扯我的溫暖。我的嘴,就一直泛著血腥,干裂的唇,刻著一道道傷,屋外—一桿隨風起舞的經(jīng)幡,搖㈩七彩花,舞手弄姿間,招動神的心靈。
一身破衣,撩動。
黑手指放在唇間,一聲驚呼,羊群是斷線的風箏,追逐而去,黃土飛舞,一陣干草沫的腥。
看見大片的雪斜刺而來。
長嘯劃過,依舊的寒。
雪
悠悠揚揚的夢在這個本該炎熱的夏季成了現(xiàn)實,在這個季節(jié)的六月,我們生長的夢,在遙遠的家鄉(xiāng),是崢嶸的火紅和惟一的綠。
飄飄灑灑,人們像逃亡的狼,風吹過的地方,羊群成了雕塑,有人歌唱,那是牧羊人凄凄的絕望。視線落人盲點,有人踩著詩行,瘋狂而去,只剩足跡點點。
驅(qū)散濃重的云,雪刺傷了眼。
我留著長發(fā),雪落上我的眼,在這個季節(jié)的六月,踏著歷史的飛緒,我用火紅撐在頭頂。
夜
紅火、爐膛、啤酒。
猜拳行令,紅臉的漢子和著燒紅的激情,眉飛色舞間進出歡鬧和放縱,酒在燃燒,一曲高歌歡樂一千年,揭去冰冰的冷,扯走太多的愁緒。
一段黃話,激活一群人。
傳來狗叫,夜開始漫長,扯去周身的裹布,露出雪白的胴體。
—
月光下的白帳篷,牽引少年涌動的夢,揮動的雙鞭,姑娘開始走近你的身旁。
夜鷹長鳴,遠處,有狼閃現(xiàn)夜的眼。
夜在繼續(xù)。
藏家漢子
舊氈帽生長的家園,一張藏青色的臉,酥油茶飄香的長發(fā),飛揚起山澗的雪,黑白相間。
綠色的草原,七彩的馬尾卷開千年的風塵,野性的漢子和著醉香的酒,夢里回歸的地方,萬物輕盈。
漫過頭頂,細數(shù)羊羔瘋長,用手指彈過的炊煙,穿越綠色。阿爸牽牛的地方,一陣淡淡清香。
盛裝點綴滄桑,賽馬節(jié)經(jīng)歷緊張。酒香醉紅臉時,飄香的那壺奶茶,潤開了你的喉,虔誠寫在臉上,舞動你的長袖,頑石筑起的屋宇,千萬年地矗立。
細細咀嚼門前那塊風干的牛肉,揮起你的長鞭,牛羊流動的地方,一聲口哨,驚起一堆雪。
陽光
人間四月,陽光在額頭生出顏色,黝黑的睫毛慢慢蒼老。硬生生的紫色,開始塑造我的臉,在離天很近的地方,孤寂正潛滋暗長。
黃沙落入,我的手長滿黑色的皺紋,眼睛瞟過所有的巍峨,在水流動的地方,阿媽正輕輕地解下頭巾。
我的眼,正放逐清澈的河。一塊石頭,驚起一尾魚,然后輕輕避過,流經(jīng)暗河的卵石,沾滿水草的香。
成群的牛羊吃著看不到的草,頭戴紅巾的姑娘,向我瞟來深深的眼。山的另一邊,一片烏云落過姑娘的頭頂,穿過羊群,經(jīng)過我的面前,一陣徹骨的寒。
輕煙升過雪山的頂,羊群暮歸的地方,牛糞垛成了墻,彩頭巾扎在小姑娘的臉上,陌生的眼,折射一群漢家的高原人。
午后,正彌漫著對我的誘惑。
日子
結(jié)滿了繭,數(shù)著星星,圓月開始殘缺。
有一條路,由遠而近,穿過我的胸膛。
撕開一頁紙,在寂寞的草原思戀,姑娘悠揚的情歌,總是點點憂傷,低頭采下的七彩花,柳枝輕輕飄蕩。
流水依依,有人等在家鄉(xiāng)。
吹散了火紅的長發(fā),一塊石頭,冰冰的冷,路開始蜿蜒悠長,遠方一片燈火輝煌。折落一片云,踏上,飛向遠方。
溫馨的故事打開塵封的記憶,翻下的紅被褥,正洋溢暖暖的夢。咬著手指,數(shù)醒一段段日子。
太多的綠色和花,撩動我的誘惑,對過姑娘的情歌,陶醉在蕭蕭冰河的舊殘橋上,經(jīng)幡的位置在哪里?
愈多的紙,身后輕飄飛揚,散落太多的祝愿,在牛羊聚集的地方,情人不是那位姑娘。
數(shù)著日子,帳篷外的月光,依然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