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紅芳
經濟走勢的強弱,有個術語叫“景氣度”。景氣度高低,由人的裝扮可以看出端倪。
比如普通而廉價的口紅,以往基本上是擁有干凈斯文但待遇不高的職業(yè)女人的專利,相比下,那些桃紅、粉紅或是丹紅,總與高尚的身份絲縷相聯(lián),為囊中羞澀者所不敢染指。
后來一夜間,唇的艷紅化作黑紫青藍,大街上一眼看去,活脫脫好像茄瓜上臉,這樣的女子通常都是資質不低的白領金領。茄唇冷嗖嗖地閃著碎玻璃般的白光,非“潮流女子”莫屬。當中,假冒偽劣雖然難免,但看一眼就有破綻出來。
裝扮上跟風跟得一步不拉的,不是上海北京,而是重慶。
重慶女人的美雖然無多少優(yōu)勢,像北方許多地方,要么粗拉拉憨乎乎,冬天印兩個紅太陽,夏天攤兩塊黃土地;要么高挑豐滿,臉圓目秀,膚如凝脂。然而,只要是公眾場合,口紅總是撞面而來,黑黑紫紫的把那臉寵襯得嬌俏冷艷。
重慶的GDP,在國內算不上前列,但據(jù)一項有關景氣與消費的報道,此山城有296萬元的鉆石項鏈、1480元的“芭芭拉”胸罩、18萬元的五彩水鉆極品婚紗、13萬元的眼鏡和3萬元的皮衣。據(jù)說此前一件8068元的奧地利鉆石極品胸罩剛剛亮相,立馬就被一妹子擄走??梢婋m在西部,它的景氣度絕對不低。
然而在香港,裝扮卻有另一番解讀。仍然說那口紅,鐘情者并不是白領富姐,而是失業(yè)的和低收入女性。
銅鑼灣到中環(huán)一帶,常見有中年女人丹唇黛眉,她們不少都是尋找工作的失業(yè)者。酒樓上我們稱為四五十的大齡女工,把一碟碟小菜、點心小心翼翼送上桌面,滿臉卻是脂粉井然。路邊暫歇的人稀處,不經意間會看到些老婦人,短褂無袖而且粉紅艷綠,文胸的肩帶從瘦弱的肩膀滑到手臂。她們都是香港的口紅一族,用上口紅不是緣于高尚的職業(yè),而是競爭中處于弱勢,為著“打造”自信心和自強心。
香港人的忙我們很難想象。每天一睜眼,就像欠了誰的債,匆匆吃幾口就趕早班,除了公眾假期,沒有多少時間休息。
張燕妮曾舉例描述:酒店一位文職小姐感到勞累不堪,向老板請假15天休息。老板回復說:“一個企業(yè)少了某個員工半個月,仍然能正常運轉,試問還需不需要這個員工?”
繁忙的壓力和就業(yè)競爭,使香港女性形成一種自我調適的法寶,就是美容化妝。時裝脂粉的包裝會讓她們獲得下意識的自勵:“我一點也不比別人差!”,“我哪里是個失敗者?”
在西方,口紅這類妝扮早已從經濟景氣的風標,“淪落”為不景氣的時尚。Information Resources公司調查證實,女性在不景氣時,不斷變換唇膏??诩t銷售高漲的背后,是經濟惡化的警訊。除了口紅還有裙子和男人的西裝。經濟景氣時裙子很短,西裝很少;不景氣時裙子變長,西裝回潮。大型零售集團“陶布曼中心”年初時預測,美國已陷入“口紅經濟”,今年生產的裙子,將有63%的長度在膝蓋以下。
不同的國家和地區(qū),口紅隱藏著不同的社會心理。
一枝口紅,涂出萬般世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