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揚(yáng):1984年出生。就讀于北京電影學(xué)院?!拔艺娴臎]想過以后會做什么,我喜歡寫作、音 樂、畫畫、攝影、設(shè)計(jì)、網(wǎng)絡(luò)、表演,當(dāng)然還有睡覺?!?/p>
有一種聲音能夠讓你聽見青春的撕裂,有一種聲音能夠讓你看見宿命的弱點(diǎn)。這是她的聲音 。Avril Lavigne,我是如此強(qiáng)烈地愛著你。
她有著光澤柔順的金色長發(fā),嬌美的面容折射出冷酷的眼神,脖子上掛垂著一條巨大的 男式領(lǐng)帶。她手彈吉他,口唱歌謠。我關(guān)于高三的記憶,著實(shí)地只是關(guān)于她零碎的影像,撕 裂的聲音以及青春的憂傷。
仿佛是一首歌的時間,高三就經(jīng)過了。
你肯定沒法想象我是怎樣熱愛滑板一族的孩子。有一段時間我沉迷于他們的球鞋、護(hù)膝 和他們在空中翻轉(zhuǎn)滑板的動作。他們在炎熱時候會脫去上衣把礦泉水澆在頭上,透明的液體 就和急促的呼吸一起,順著手臂,淌在胸前。
艾薇爾是屬于滑板族的女孩子,她的搖滾也透露出他們特有的金屬特質(zhì)?!禠et Go》 這張專輯我在高三的一年中總共聽了126遍,會唱每一首歌。后來,我在自己寫歌的時候也 加入了很多堅(jiān)硬的搖滾的東西。我在恍惚殘碎的音符中看見了一條巨大的男式領(lǐng)帶在光中飄 搖。本來我不喜歡ESPN的體育節(jié)目,就因?yàn)樗_始讓我對滑板極限賽著迷不已。
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我的精神狀態(tài)無比的懦軟與脆弱。我的手指和臉色蒼白,在馬路上 行走會拖著如同哈雷尾巴一樣冗長的步子。這時候,我瘋狂地看艾薇爾的MTV,她揮動著拳 頭,好像有無窮的力量,顯露出堅(jiān)強(qiáng)和勇氣。于是,我開始挺起胸膛,抬起下巴,像一個真 正的少 年一樣飛奔在街頭。我開始改變我對世界的看法,制訂出自己思想的航線。你知道,人的一 生真的太短暫了,我們沒有理由總沉浸在憂愁和悲傷里。我要做自己的事,而不會在乎旁人 的流言蜚語。
去年夏天,我去美國參加了一個青年交流活動。我住在紐約的一個大型旅館COLA,晚上 ,我和一個來自美國費(fèi)城的男孩Eric被分到一個房間。他穿著典型滑板族的服飾,但 是卻在他的學(xué)校學(xué)習(xí)成績最好。我跟他說我是非常喜歡滑板族的孩子的。他突然很吃驚地 說我們是不是曾經(jīng)認(rèn)識。那天晚上,我和他幾乎沒有睡。他跟我講他參加滑板大 賽那帥氣的空中翻和艾薇爾在美國孩子心中的地位。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個棕褐色的大相冊, 其中幾頁是他參加滑板比賽時帥氣的Pose。他邊講述他的故事邊指給我看,只可惜在天邊剛 泛起魚肚白時,我抵不過旅途的疲勞,竟不爭氣地睡去。
后來我們有半天的時間自由活動,Eric帶我去紐約最具盛名的滑板大街PS street???到無數(shù)孩子腳踩滑板飛一樣從身邊馳過,那時候我興奮得坐在地上而不能起來,就像 急切盼望看見海的孩子突然站在海邊那樣心潮洶涌。
在我離開紐約之前,Eric 送給我一個可愛的護(hù)腕,上面簽上了他的名字和他家的地址 。他說,mickey 一定要給我寫信。我說,下次你在滑板比賽時的帥照一定要寄給我。
今年的冬天, Eric 寄給我一張Avril 的演唱會CD,他在CD的封套上寫著:你現(xiàn)在有冬天 的雪、我的信、泥土掩藏著的春天將臨的氣息以及艾薇爾的音符。
無論如何我青春期的夢想不是過于平靜和安然的,似乎總有一種向上彎曲和涌動的力量 在迸射。而艾薇爾的歌聲,似乎也不僅僅是歌聲,它已成為一種狀態(tài),融入我的精神。我在 無數(shù)的片商和打口店奔走,尋找一個叫艾薇爾的女孩子的聲音。她有著光澤柔順的金色長發(fā) ,嬌美的面容折射出冷酷的眼神,脖子上掛垂著一條巨大的男式領(lǐng)帶。她手彈吉他,口唱歌 謠,而我瘋狂地愛著她。
但我同樣知道,我瘋狂愛著的,不僅僅是歌聲。
誰還記得嗎
這樣一個季節(jié),欲望像野花一樣在黑暗中瘋狂生長;這樣一個季節(jié),我穿過高三云霧丟 失了自己。我開始像個赤腳的孩子在漆黑的夜里,在充斥著金屬磨擦的聲音中尋找。城市里 ,他 們頭顱高昂,步伐急促,神情傲然地與我擦肩而過。時間和記憶的精靈們此時開始拋灑他們 的聲音,回去,現(xiàn)在。
我從七月炎熱而憂傷的季節(jié)返回了若干年前的秋天,我的手摸著生了紅銹有一股潮濕氣 的鐵門,推開了我的中學(xué)生涯。那時候,校園中央有一個很大的花壇,玫瑰月季和菊,各種 花香混合著好奇緊張的心情在楓樹火一樣的燃燒中慢慢變得溫和。那時的我們是單純的孩子 ,我們的夢想大過天,我們的夢想比海深。
還有很多氣味。教室每天早晨散發(fā)的干燥的灰塵味,走廊外面的樹葉和青草的清香。課 本里淡淡的墨香,那個別著好看發(fā)卡的女孩子身上好聞的白蘭花香,你可以觸摸,你不 會忘記。
只是有時候,我們也會討厭突然下起的大雨。那時的天空像掉了底似的蒼白一片,我們 得在泥水里背著書包向教室的方向艱難前行。不一會,你從誰的口中聽說另一個人在你身后 誣蔑你的名聲和人格。你的心一沉,覺得山間有一塊巨大的巖石在崩裂。你的頭腦發(fā) 熱,開始詛咒這個該死的鬼天氣。那天你想了很多,在一團(tuán)亂麻雜草中尋找你要的方向。 你要傾訴,打電話給他和她。最后你變得平靜和安然起來。一年后再想起它,覺得就好 像是一陣輕微的煙塵,浮過眼眸。
還有,我們當(dāng)然也記得它——無數(shù)的參考書和卷子……幾乎陪伴我們度過了整個高中時代。 那種焦灼的心情和淡淡的書香你現(xiàn)在還記得嗎?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我們抱著它們拼命書寫, 直到雙手酸麻雙眼疼痛。我們想過要放棄,可是我們更清楚我們的誓言和明天。終于,我們 堅(jiān)持下來了。經(jīng)過漫漫硝 煙和不斷的拼殺,我們在喘息之余不忘回頭觀望,那些曾經(jīng)的過往,都好像變成帶一點(diǎn)藍(lán)色 憂愁的影子——隨風(fēng)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