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辭官
2004-04-29 00:00:00朝勃
民間文學 2004年5期
老張和我在一家私人養(yǎng)豬場工作。老張50多歲了，當?shù)剞r(nóng)村人，年輕的時候就養(yǎng)過豬，對養(yǎng)豬這行有著豐富的經(jīng)驗。他配的飼料豬愛吃，喂出來的豬又肥又壯，在養(yǎng)豬場沒人能比得過他。
一次老板說，他要在我們組提拔一名主任。不管論閱歷還是技術(shù)，我們都一致認為，主任一職，非老張莫屬。
然而一段時間過去了，老張依舊喂他的豬，主任的位子也一直空著。為此，我們都很納悶。
有一天，老板酒后路過我們組，他對我說：“你們組的那個老張，豬喂得真是沒話說，只是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我不解地問。老板打著酒嗝說：“我本來打算提拔他當主任的，可惜他太不講分寸?！?/p>
我故意說：“老張為人挺好的，我看他不像不講分寸的人?！?/p>
“他那也叫講分寸？他每次到我這兒匯報工作，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好像上級領導來檢查工作似的！”老板終于說出了實情。
老板走后，我趕緊把秘密告訴了老張，并對他說：“老張，你要想坐上主任的位子，以后到老板那里匯報工作，對老板要顯出十二分的尊敬，擺正主次關系，這樣才能討得他的歡心?！?/p>
“人與人之間都是平等的，我為什么要對他點頭哈腰，他不就是個養(yǎng)豬場的小老板嗎？”老張一副冥頑不化的樣子。
我聽了搖頭苦笑：“老張呀，這就是你為什么不能當官的原因哪！”
然而過了一個多月，老板突然宣布，任命老張為養(yǎng)豬二組主任。
我驚呆了，以老張的頑固性格，老板怎么又賞識他了呢？
過了不到一個星期，一個更為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老張官兒也不當了，活兒也不干了，辭職回家了。
這到底是為什么？畢竟同事一場，星期天休假，我決定買點東西去看看他。
推開院門，只見院子里的兩條曬衣繩上掛滿了大小不一的各色尿布，一臺嶄新的洗衣機正在洗著衣服。
“曬這么多尿布干什么，莫不是老張的老婆癱了？”我滿腦問號。
腦袋剛探進他家屋門，一股異味差點沒把我給頂出去。
“喲，是小李呀，來就來了，還帶東西干嘛?！崩蠌埖睦掀庞顺鰜?，接著她扭頭沖里屋喊：“喂，老張，小李來看你來了?！?/p>
我強忍異味進了屋，心想：“老張的老婆沒躺下呀？”
“快進來，小李，我在里屋。”是老張的聲音。我掀開門簾，進了里屋，看見老張滿臉堆笑地正在給一個老人喂飯。
他給老人喂了一勺銀耳，老人吞下，突然又一陣咳嗽，要吐痰，老張麻利地撕下一塊衛(wèi)生紙放在老人嘴邊，靜靜地等他吐。
“你還好吧，老張？”我問?！巴?，挺好！”老張仍然一臉的笑容。
就在這時，忽聽得老人蓋著毛巾的身下一陣悶響，接著一股臭氣彌漫了整個房間。我猜想，一定是老人大便失了禁。
老張笑了笑，說：“小李，先和你嫂子到外屋回避一下，我換一下尿布?！?/p>
老張的老婆拉著我來到了外屋。我問：“老張的父母不是早就過世了嗎？這個老人……”
“他是俺爹，得腦血栓癱瘓了，我們前不久將他從城里接到鄉(xiāng)下。”
“那，老張就為侍候老人辭職不干了？老張辭職前在單位大小也是個官兒呀？”
“什么官兒不官兒的，再說他這個官兒還不是瞎貓碰到死老鼠，早晚要丟！”
“瞎貓碰到死老鼠？”
“前一陣子呀，老張為了將俺爹早點接來，上了點火得了痔瘡，所以見了你們老板總是站著，他是實在沒法坐呀！沒想到這一站，竟混了個主任，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