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波爾森散文詩選

董紀平

魯.波爾森魯·波爾森(1952-)，二十世紀加拿大女詩人，生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先在扣利福尼亞大學(xué)從事宗教研究，后進入戈達德學(xué)院。1974年移居加拿大，入不列顛哥倫比亞太學(xué)創(chuàng)作系；此間她獲得麥克米蘭詩歌獎，1982年又奪得CBC詩歌大獎賽頭獎，她曾經(jīng)擔(dān)任過西安大略大學(xué)駐校作家(1687—1988)，先后著有詩集《著陸點》《在田野的煙一般的光芒中》《雨》《夜行》《徹夜返家》《意義，或世界的重量》(曾獲得總督詩歌獎提名)等多卷。魯.波爾森的詩作語感新穎，內(nèi)部張力較大；具有多層次、—多觸須的空間。另一方面，她用備間接、畫面，生動．常常滲遣出對人類經(jīng)驗的探索精神，并且十分巧妙地把主觀與客觀事物聯(lián)系在一起。

禮物。給羅伯特．布林赫斯特

為我的童年而整天孤獨。我一直在拾著蘋果，又再次扔下它們。腐爛。樺樹，楓樹，把它們紅色的黃色的旗幟下降到了半桅，一只鳥兒不時飛上天空，一個手繪的天使的發(fā)黑的剪影。

這里是秋天。盡管我知道你自己見過秋天，接受它吧。我把它裹在一點點那圍繞在我們周圍的所有東西里面，希望你不會立即注意到那里面不可能有什么，沒有什么要去索取或贈予的東西。

知道你知道這一點。

就像某個給豎琴調(diào)音的人，隔絕的噴灑的雨水不時打在小屋的窗上。

春天與狂熱

醒來，這是春天，這些是鳥兒，某種存在于人類范圍之外的無限刺穿的東西接近時，玻璃摔碎的聲音。

微風(fēng)每年吹來，攜帶著傳染病，把一種細微的疏忽吹進我們的頭腦，使我們的身軀輕盈而又滿懷意愿，直到我們不再是我們自己，愉快于免除我們?yōu)橹ぷ鞯摹小膊∽屛覀兿嘈盼覀兡軌蜻@樣生活，我們與其回去倒不如死于疾病。

傍晚，有一只鳥兒，我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那只鳥兒，一夜又一夜在同一根樹枝上留下來歌唱，悅耳，不可抗拒，仿佛從睡眠中被喚回。拿起我的玻璃杯，用一根濕潤的手指環(huán)繞其邊緣，我能夠使其發(fā)出鳴響——樹枝與花蕾、天空與地面的清晰的輪廓，依然光禿子眼睛。

內(nèi)布拉斯加﹡

多少成百的英里，直到它想靜止下來——然而在汽車旅館，運動的感覺卻從未停息。房間的床上面刷著粗糙的油漆，像一幅畫，充滿無數(shù)人的瞥視。我們一個接一個穿過這個生命而移動，擠著我們前面的人。而他怎樣卷曲在我們四周，閉著眼，一只手搭在我的乳房上。仿佛在我們熟睡之際，人類知識的總和就存在于那里。

蜘蛛與蝸牛

燕子們俯沖、掃掠，高壓電線把它們?nèi)即谝黄?，嘰嘰叫的不安而飄浮的、做夢的植物。沒有風(fēng)。而在田野中，一幢半坍的房舍內(nèi)部保持沉寂，不確切的地方，它那失蹤的屋頂，也許承 受過一個十字架或者一只鐘，飄動的白色油漆，在下部的邊緣上，永遠涼爽的真菌的舌頭附在自己身上；那隨著一個鋼琴師的手所控制住的寬度在廢棄的石缸上傾斜移動的蜘蛛。一天進去，一年出來，為了那不會歸來的事物的歸來，這些不是燈盞的燈盞的照明。一只蝸牛流水般穿過草叢優(yōu)美地移動，一艘船駕駛著它自己波動的肉體的小波浪，但如此緩慢，它也可能會是根倒塌的圓柱的破碎的裝飾性的頭。

鄉(xiāng)村道路

這些是你可以不帶地圖就行駛的道路。在那里，幾乎到達任何地方又回來，不知道你處于什么地方之間。新開的平行路和鄉(xiāng)村路以筆直的經(jīng)緯線交叉越過，因此每當行駛到幾里，通過純粹的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又左轉(zhuǎn)而穿越一條對角線是可能的?？科嫦攵叫校袪栻v納姆，貝爾方騰，的標志。被誘拐到驟然的不大可能的峽谷，那里巖石嶙峋，長著那花了整個夏天把陽光集中到它們的葉片中的楓樹和樺樹——然后又回到大畝大畝的破碎的玉米地。到處都有蘋果樹的守護神一般的身影，受到鳥兒護理。蘋果依然發(fā)綠于枝頭，或者掉在樹枝下面，泄氣。如同在一面鏡子上，秋天在鏡中是夏天的腐朽的影像。

旅行

時過子夜，我把頭沉陷在羽毛枕中，最終如此!我們都是孤獨的旅人。汽車旅館里的燈光暗淡了。一把鑰匙在另一間屋里，有人隨時讓自己進入。就在我的耳側(cè)，或在那放著一只水杯的床頭柜旁，或就在玻璃滑動門外面，山巒喂養(yǎng)的河流在黑 暗中發(fā)出高聲，寬闊，無始也無終，不知自己的名字，或口頭傳說，或這個小鎮(zhèn)的名字，或我的名字。

在島上

如果你無所事事地靜坐得夠久，連鳥兒也不會原諒你的出現(xiàn)。一只穿著泡沫之裙的劃動雙翅的野鴨，那種深刁；可測的表情擠滿與之有關(guān)的魚。羞澀的、被催眠的飛翔者，在樹后搖蕩出虛無。

我們一下午都是坐在這些樹的陰影下，做起理論的夢。一種云的理論!一種草葉的理論。現(xiàn)在友人們的嗓音在遠處，在傍晚的空氣上富于彈性。弗里斯蜜蜂盤旋片刻又落下。

在滑動的碎浪旁邊，一只藍色的蟹爪，關(guān)節(jié)處閃動著桔黃色，完全空寂于沙灘上，在下側(cè)(隱秘的)呈現(xiàn)出奶油色，仍然投下其影子。那生活過的東西在其內(nèi)心中有這種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