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僧

徐守祿

柳鎮(zhèn)地處東北通往“關里”交通要道，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柳鎮(zhèn)有百十戶門市店鋪，繁華不衰。歷史上出過幾個人物，可是沒有人傳他們的事跡。只有鎮(zhèn)志上略記幾筆。柳鎮(zhèn)人傳的最廣的是啞僧。

早年，柳鎮(zhèn)南有座關帝廟，廟里住著一個老和尚，廟前有棵古槐，樹下有口老井，老和尚每天早起挑一擔水，后來多了一個和尚，大伙看到兩個和尚早起抬水，再后來兩位老和尚不知從哪領來一位十七、八歲的小和尚，每天早晨都是小和尚挑水，小和尚見人從來不說話，只能點頭一笑，小鎮(zhèn)人都叫他啞僧。

又過了一年，柳鎮(zhèn)鬧兵匪之亂，兩位老和尚都遠跑了，只剩下小和尚一個人守關帝廟。小和尚不化緣，每天給小鎮(zhèn)各戶挑水，挑一擔水給二角錢，誰家缺水了：誰家缸多大，裝幾擔水，他心里都有數(shù)。那年鎮(zhèn)里常鬧怪事，有錢的店鋪常失火，火著起來了，小和尚挑著水桶去救火，火滅了，失火的人家就會感謝小和尚。后來柳鎮(zhèn)人們說失火與小和尚有關。小和尚就再沒給人家挑水了，只有鎮(zhèn)東頭的英子和小和尚好。一天，小和尚帶英子到關帝廟里去玩，被英子爹發(fā)現(xiàn)了，把英子打了一頓，小和尚很傷心，再也不出廟了。

到了秋季，鎮(zhèn)里來了一幫“紅眼隊”(國民黨地方軍)進住了關帝廟，強逼小和尚每天給他們挑十擔水，晚上喂二十匹馬。一天早晨，連長讓人去遛馬，到馬棚一看二十匹馬全倒下了，“紅眼隊”慌了，到處找小和尚，沒找到。在平臺上有一對空水桶，一雙破草鞋，別的再沒發(fā)現(xiàn)什么。有的說啞僧逃跑了，有的說啞僧投井了。

小鎮(zhèn)里英子也沒了，英子爹到處找也不見蹤影。

到了晚上，人不知鬼不覺地小鎮(zhèn)被八路軍包圍了。仗一打響，槍聲像爆豆一樣，關帝廟落了兩炮，火光沖天，“紅眼隊”一連人像無頭蒼蠅亂撞起來，不到半小時，八路軍進入了柳鎮(zhèn)。

半年后，英子爹收到一封信，拆開一看有一張照片，是兩位英俊的軍人，大伙圍著看，一端詳：“呦，這位不是英子嗎，這位像是啞僧。”

啞僧在信里還打聽關帝廟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