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無忌

在來自老師和一些社會人士的協(xié)助下，記者接觸了10個家庭，共10個小孩和20位家長，并分別對孩子和家長做了采訪。這10個孩子最小的4歲，最大的10歲。然而最令人吃驚的卻是6歲以下孩子的表現(xiàn)，他們的“成熟度”和“成人化”的程度完全出乎記者最大程度的想像。

他很有錢我要嫁給他

提問：你這件衣服真漂亮，誰幫你挑的？

回答：我自己挑的。你看上面畫著兩個人，女的是我，男的是陳××。（注：圖案是兩個卡通男女）

提問：陳××是誰？

回答：是我男朋友。

提問：男……朋友？你怎么會有男朋友了？

回答：陳××就是我男朋友，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以后要嫁給他。

提問：為什么？

回答：因為他很有錢。

提問：你怎么知道他很有錢？

回答：他平時都穿西裝，家里有車，他爸爸總是開車送他。他家還有很大的房子，有樓上樓下兩層，我去過。他的爺爺在美國。

提問：那你怎么知道他喜歡你？

回答：他跟我說的，他對我很溫柔的，總是帶很多好吃的給我，只給我一個人，從來不給別人。他說春節(jié)的時候他要到美國去，要帶我一起去。

提問：那你去不去？

回答：當然去。

提問：你還有別的好朋友嗎？

回答：王××也蠻好的，他長得很好看，不過他沒錢。

上面這段對話不是發(fā)生在兩個成人之間，而是發(fā)生在記者和一個5歲的女孩高蕓之間。提問的是記者，回答的是高蕓，她的“男朋友”陳××和另一個王××都是高蕓幼兒園的同班同學。在場的還有高蕓的母親，一位35歲的公司出納。邊聽女兒的回答邊笑，一臉的慈母狀。這個時候，女兒跑來依偎在母親身上，用稚嫩的童音說：“媽媽，我已經(jīng)和陳××講好了，等我們結(jié)婚以后我會把你接到大房子里一起住，我會養(yǎng)你的?！甭犃诉@番話，記者瞠目結(jié)舌，做母親的卻因為5歲女兒“結(jié)婚”也不忘媽媽的一片“孝心”而臉上笑開了一朵花。

我是大人你不能小看我

寶寶是一個四歲的小男孩，寶寶的聰明在父母的親朋好友里有口皆碑，聽說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鬼馬小精靈”。

記者慕名前往，遇見了寶寶的媽媽劉女士，劉女士告知寶寶跟著爸爸去奶奶家了，過一會就會回來。

劉女士拿出給寶寶拍攝的DVD碟片放給記者看，碟片里除了寶寶，還有一個小姑娘，做媽媽的笑著說那是同事的女兒，和寶寶一般大，經(jīng)常在一起玩。寶寶和小女孩互相稱呼“帥哥”和“美女”，時不時在大人“美女帥哥要好要好”的語言提示和動作示范下，熟練地做出擁抱親吻的動作，水平絕不亞于成人。4歲的寶寶甚至還有不少“開創(chuàng)性”的動作，比如讓“美女”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作“小鳥依人”狀或者是互相喂對方吃蛋糕。每每此時，寶寶就命令道：“媽媽，快拍?！?/p>

終于等到寶寶回來了，小家伙手里拿著一堆肯德基的小玩具興高采烈地給媽媽看，媽媽問：“今天奶奶帶你去吃肯德基了？”寶寶把小嘴一撇，用普通話奶聲奶氣地說：“這怎么可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事情是從來都不會發(fā)生的。”記者聽了目瞪口呆，做母親的一臉得意，寶寶父親齊先生滿面尷尬，喝斥兒子：“你胡說什么？”兒子說：“我沒胡說，這是事實嘛?！弊鰦尩乩^兒子，對丈夫說：“你干嗎這么兇，兒子又沒說錯！”

記者逗寶寶，指著墻壁上他剛出生時的照片問他這是誰，小家伙抬了一下頭說：“噢，那是我小時侯。”記者說：“你現(xiàn)在才多大呀！”寶寶說：“我現(xiàn)在和爸爸媽媽一樣是大人了，你不能小看我。”然后寶寶對著二十多歲的保姆喊：“小林，怎么不給客人倒冷飲？”立刻響起寶寶媽的笑聲。

我長大了想……

佳佳6歲，2004年9月就要去上學了。在這個暑假里，佳佳每周的周末，都會出現(xiàn)在上海西南某新建住宅小區(qū)的會所里。和她在一起的還有2個女孩小星星和妮妮，1個男孩晟晟，都是她幼兒園時的同班同學，互相住得很近。四個孩子圍著一張桌子坐在會所娛樂廳的一角，一人一杯飲料，煞有介事地在一起聊天。旁邊的兩張桌子分別坐著四個孩子的父母，媽媽們一桌，爸爸們一桌，一共兩桌麻將！隨著麻將的嘩嘩聲，媽媽們在聊手上的鉆戒和衣服美容，爸爸們則聊著經(jīng)濟，間或還有一、兩句坊間“切口”。四個孩子的話題則豐富多彩，記者在7月底的一個周六參加了這樣的聚會，坐在孩子的一桌，跟孩子們聊天。

記者：你們馬上就要上學了，將來長大了想做什么呀？

佳佳：我要出國。

記者：為什么要出國？

佳佳：外國好。

記者：好在哪里？

佳佳：爸爸說現(xiàn)在我們只能買桑塔那，等我出國了，我們就能買好的汽車了。

記者：等你長大了，在上海也能買好汽車。

佳佳：爸爸說在上海只能買一部，出國了就能買兩部，到外國去賺的錢多。我要買一部寶馬和一部別克，寶馬給我自己，別克給爸爸。

記者：那媽媽呢？

佳佳：給媽媽買一部自行車。因為媽媽賺的錢沒有爸爸多。

小星星：我長大了要做個美女。

記者：為什么？

小星星：美女才會有很多人喜歡。

記者：誰說的？

小星星：媽媽說的。媽媽說就是因為她是美女，所以爸爸才會討她做老婆，她不用去上班，讓爸爸養(yǎng)。只有不好看的人才要去上班，很辛苦。

記者：那怎么樣才算是美女？

小星星：……就是穿漂亮的衣服，打扮自己。

妮妮：我長大了要做電影明星。

記者：為什么？

妮妮：明星很有名還有很多錢，還有很多好看的名牌衣服，我現(xiàn)在穿的也是名牌。

記者：你知道什么叫“有名”？

妮妮：就是大家都知道我，都喜歡我。

記者：你怎么知道明星會很有錢和很有名呢？

妮妮：爸爸媽媽都這么說，他們說等我長大了就把我送到電影學院去?，F(xiàn)在我已經(jīng)拍過兩個廣告了。

晟晟：我長大了要做老板。

記者：為什么？

晟晟：因為我爸爸就是老板，他說我將來長大了也要和他一樣。

記者：做老板有什么好？

晟晟：當然好的，可以買大房子買汽車，家里可以有傭人，可以過好日子。

聊完了“理想”，佳佳一本正經(jīng)地說：“告訴你們，上個星期我家養(yǎng)了一條小狗?！比齻€孩子瞪大了眼睛說：“真的嗎，你怎么不把它帶來一起玩？”佳佳答非所問地說：“那條小狗叫小雪，因為它渾身長著像雪一樣白的毛，還有兩只大眼睛。小雪最喜歡我了，我每天都喂它吃飯，我走到哪里它都跟著我?！薄翱墒?，”佳佳突然黯然神傷，“昨天，我和爸爸媽媽晚上一起出去吃晚飯，小雪爬到窗戶上，不小心掉下去摔死了。我把它埋在樓下的花園里了?！比齻€孩子聽得津津有味，聽說“小雪”摔死了，三個孩子都嘆了一口氣，妮妮說：“小雪真可憐?！蓖蝗患鸭褟埓笞?，爆發(fā)出一陣大笑，說：“我騙你們的，你們真笨，哈哈哈哈?！奔鸭训男β曃伺赃叺母改?，佳佳媽問：“什么事這么開心？”妮妮委屈地說：“佳佳騙我們，她說你們家的小狗摔死了。”另外三個媽媽問怎么回事，佳佳媽笑著道出原委，原來“小雪”的故事在佳佳的嘴里已經(jīng)有好幾個版本了，其中一個版本是佳佳和父母出去旅游，騙她的外公，說家里有條小狗，讓外公在她不在家的時候去照顧一下，否則小狗要餓死。結(jié)果外公打車趕到佳佳家，不吃不喝找了一天也沒找到小狗，打電話問女兒女婿，才知道五十多歲的人硬是讓5歲的小孩子騙了。

記者手記

除了上面這6個孩子，另外4個也不“含糊”。一個10歲的小男孩房間墻壁上貼著個美女海報，據(jù)說是韓國的一個明星，問他喜歡她什么，他說：“好看，我就喜歡和美女打交道?！绷硗庖粋€8歲的小男孩出門一定要在頭上抹摩斯，要讓前面的頭發(fā)豎起來，說這叫“酷”。另外兩個分別都為8歲的女孩子前者批評她母親的衣著“土得像打工妹”，后者非名牌不穿，出趟門在鏡子前要扭半天。這些言行舉止是一個孩子該有的嗎？答案顯然應該是否定的，然而事實是他們就出現(xiàn)在孩子身上。這些孩子唯一還有孩子味的地方就是還不會掩飾，還“無忌”地將這一切表現(xiàn)出來，但孩子特有的“天真”和“稚氣”卻蕩然無存。在采訪這些孩子的過程中，記者的心情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