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狗尾巴草

１

我很喜歡照鏡子，一有空，就會對著鏡子用雙手去梳理我那頭微黃微卷又不太長的毛發(fā)。就這樣一直照下去，甚至?xí)χR子變換各種表情擺出各種造型。我喜歡拍照片，也喜歡把照片送給別人，從不吝嗇。為此，有人說我很自戀。

我沒有突出的外貌，沒有驚人的成績，沒有叛逆的個性，很平凡，就如同花澤類形容杉菜那樣：“你屬于那種把你放在人堆里，不注意瞧就怎么也注意不到的女孩?！毕氡卮蠹叶家娺^狗尾巴草，很綠的一種植物。一到春天，到處都是，隨處可見，可謂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我就如同其中一株，深藏其中，若不注意瞧就怎么也不會瞧出哪一株是我。盡管這樣，我還是很欣賞我自己的，用“欣賞”，不用“喜歡”，應(yīng)該只有自戀的人才會這樣說。說實話，我不認(rèn)為我自戀，只是自信而已，或許自信有點過了頭。我不喜歡過分謙虛的人，討厭他們明明很用功，成績很好，卻偏偏說自己什么都不懂，也不喜歡夸夸其談的人，討厭他們成天把計劃、宏愿掛在嘴上，而結(jié)果卻不一定如意。這樣看來，似乎自己很完美似的，其實，我身上也存在著許多別人看不慣的毛病。可我是處女座的，這是個很孤芳自賞的綻放者的星座，要求完美到歇斯底里的地步，這也是一個追求完美的精靈的星座，要求無瑕到不容喘息的地步。當(dāng)然，你可以不在乎我的看法，但你無法改變我的看法。

２

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我實在無法用簡單的筆觸去概括。畢竟，我是一個鮮活的生物，更何況還是有思維、有情感的，實在不能像做語文閱讀題時，三言兩語就能概括一個人物的品性那樣來概括自己的全部，我怕別人不明白，更怕自己也不明白。

我喜歡古老的東西，但也不排斥現(xiàn)代文明，喜歡清新自然的東西，但也不排斥前衛(wèi)時髦的打扮。一直都把純凈視為自己的鐘愛，以至整個夏天都是白褲、白裙、白鞋子。

明明自己的性格有點像陸依萍，卻偏偏喜歡極了那個大度、寬容得有點過火的如萍，明知自己永遠(yuǎn)達(dá)不到那種境界，但我還是期望哪一天會變成那樣。不屬于你的東西，永遠(yuǎn)是最好的。

由于種種原因，我去學(xué)美術(shù)，想借此縮短我與大學(xué)間的距離，這對于我的前程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墒?，每當(dāng)別人開玩笑似地喊我“藝術(shù)家”、“畫家”之類時，我會自卑，很自卑。因為在大家眼里，只有文化成績很差的人才去學(xué)美術(shù)，我承認(rèn)我的文化基礎(chǔ)很差，但我還是不能坦然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去面對這個現(xiàn)實，還是不想讓別人來揭這塊在他們看來并不算傷疤的傷疤。

明明討厭理科，卻偏偏坐在了理科班的教室里啃那些要淹死人的理科習(xí)題，我想，有哪個理科班的學(xué)生會在上數(shù)學(xué)課時透過細(xì)細(xì)的門縫偷窺走廊那頭緩緩下落的夕陽，會在物理課上問同桌“陽光下的我是不是很美”呢？除了我，也許，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３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香水，我也有，我的幸運香水是Ｍｉｓｓ Ｄｉｏｒ，這是種很好的香水，最起碼我是這么認(rèn)為的。不知“輕舞飛揚”淋過“香水雨”時，是否用了一種比這更好的香水。我不喜歡把它抹在身上，只喜歡把它掛在房間里，那樣，即使在黑夜，我仍可用眼睛去透視它。我不喜歡稍瞬即逝的東西，那樣，留下的會是傷感?？善运布词诺臇|西太多了。高原說，喜歡寫字的女孩總是孤獨憂傷的。那我是這樣的嗎？我自己也不明白。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季節(jié)。我想，秋天是屬于我的。十八年前的秋天，上帝牽著我的手來到這個人世。從此，便有好多人為我憂愁為我歡喜。

秋天，一個富有詩意的季節(jié)，也是一個讓人思考的季節(jié)。我會在秋天的某個下午，一個人呆在房間里，旁邊有“孟庭葦”、“小虎隊”，還有“古箏”，但決不會有“周杰倫”。對于“阿倫”我是排斥的。我有點固執(zhí)、倔強，堅持自己的觀點?！鞍悺睂τ谖襾碚f是我靈魂以外的東西，實在無法接受它。我還會泡一杯咖啡，放很多很多的牛奶，但不一定喝它，我很喜歡那種很濃很濃的乳香味里夾雜著一絲甜、一絲苦、一絲澀。然后，光著腳丫子，思考。思考，是一個長大的過程，是一個蛻變的過程。人，是該學(xué)會思考的。我們應(yīng)該在靜閑下來的時候?qū)ψ约憾嗔私庖稽c的。有的人，一輩子都不了解自己，只看到自己的皮與毛發(fā)。幸好，我會思考。

我喜歡在黑夜，關(guān)掉所有的燈，拉上窗簾，與Ｆａｔｉｍａ通話。Ｆａｔｉｍａ，是一個我很欣賞的男孩子，只能用欣賞來形容。他的個性讓我大為震驚，尤其是那份與生俱來的孤傲與清高。我會在夜晚與他說內(nèi)心很實質(zhì)的東西，聽著他來自黑夜的似冰又如火的聲音，我會為之顫抖，那種來自宇宙天地間的蒼涼與來自心底深處的孤獨合為一體。

Ｆａｔｉｍａ，是神秘的意思。正因為神秘所以我明白Ｆａｔｉｍａ永遠(yuǎn)無法成為我最重要的朋友。在我心上，朋友不只是精神上的，更是現(xiàn)實與生活中的，Ｆａｔｉｍａ對于我來說，就如同天堂的一只鳥。劃過，流下一道痕跡。很細(xì)但很長，最終會因時間的流逝變淡，變淺直至消失，只剩下回憶。其實，流逝的不是時間，而是我們自己。

４

對于文字，我有很多感觸，只是怕我笨拙的筆觸無法描述它的精妙之處。我真的很喜歡它，常埋怨愚笨的我為何不能隨心所欲地去駕馭它，真的很想把它踩在腳下。我喜歡寫作文，但不喜歡上作文課，不喜歡考作文，只因為高分幾乎與我無緣。在那里，我無法寫出我想寫的東西。當(dāng)我寫出一篇自己滿意的文章時，卻被判“思想不積極”，我哪里是思想不積極，其實人人都是這么想的，只不過我比他們多了一份說出來的勇氣罷了。

我會在從學(xué)校到家的這段途中構(gòu)思一篇文章，會在一個人時構(gòu)思一篇小說，會在幾天中構(gòu)思一部長篇，甚至?xí)谏险n的時候琢磨人物的表情及對話，只是，一拿起筆就不愿意了。我是一個定力較差的人，做事很容易半途而廢。初三時，曾寫過一部校園小說，寫了大約半本硬面本子，就撒手了，實在沒那耐性，盡管這樣，那本未完成的小說還是被眾多朋友傳閱了一遍。高二時，又準(zhǔn)備以日記的形式為自己寫一部自傳體，寫了幾個星期，又停下來了?？磥?，我這輩子是注定無法寫長篇了。

總喜歡把燦爛的陽光寫得有點慵懶，總喜歡把飄逸的小雨寫得哀怨，明知這樣不好，可我還是控制不住地去那樣寫。我想，這應(yīng)該是我必經(jīng)的一個思想階段，以后，我會從這些悲傷文字中走出來的。

我喜歡看書，什么書都看，從不專挑某人某類，看書單一的人才傻哩，反正我是這么認(rèn)為的。小時候的格林童話，至今都在回味：笨蛋漢斯的幽默為他帶來好運；善良、可人的灰姑娘終于與王子相攜步入婚禮的殿堂；小人魚用她最古老的方式驗證了愛情的誓言……后來，就接觸到了更多的書，四年級看《陳橋兵變》，五年級看《江青外史》、《古代名太監(jiān)史》，初一開始接觸武俠小說，初二接觸言情小說，初三動筆寫小說（只可惜半路夭折了）……

相較大部分同齡人而言，我想我比他們看的書多了一些。一個人一旦看了較多的書后，思維總會不由自主地超出同齡人的，他會回顧歷史，靜觀現(xiàn)在，仰望未來。余秋雨說過：“任何一個真實的文明人都會自覺不自覺地在心里過著各種年齡相重疊的生活，沒有這種重疊，生命就會失去彈性，很容易風(fēng)干和脆折?！痹谶@里，我不敢狂妄地稱自己為一個文明人，但有一點可以確信，我確實會在某些時候過著不屬于我們這個年齡的生活。Ｙｕｎａ問我：“你說，一個人是深沉點好，還是單純點好？”我思考一秒后回答她：“把單純留給他人，把深沉留給自己?！彼@嘆：“你說得很有哲理哎！”我淡淡一笑。不管自己是否是這樣做的，但我一直是努力這么做的。

５

我僅僅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在我身邊也發(fā)生了大多數(shù)女生都經(jīng)歷過的事。

就在那透過煙雨仍可看見陽光的高二，我喜歡上了一個我認(rèn)為很優(yōu)秀的男孩子——Ｐｅｔｅｒ。他仿佛一個剛從水氣世界中走出來的人一般，那么干凈，那么清新，讓我想起我喜歡了五年的蘇有朋。最喜歡他笑的樣子，露出潔白的牙齒、眉毛，眼角流動著青春的氣息，讓我想起了天與地之間最純凈的那部分空氣。

Ｐｅｔｅｒ的成績是那樣好，從前往后數(shù)，而我卻是那樣差，從后往前數(shù)。于是，不知何為拼命的我開始拼命了。那些日子，我會因他開心，因他傷心，但更多的是來自他那兒的學(xué)習(xí)動力。不知上帝是怎么安排的，竟讓我倆有了一個“麥樂基”的約定：他若考第一，我請他，我若考到前３０名，他請我。為了“麥樂基”，為了能在寒假里與他見面，我真的好努力，期末考試過去了，他沒考到第一，而我卻從４７名爬到了２９名。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吃成麥樂基，不是他耍賴，而是我拒絕了。

在那個寒假里，我喜歡一個人蜷縮在窗簾下的地板上，看著電話，默念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號碼，就是不敢爬過去按下那簡單的七位數(shù)。我能做的只是靜靜地回憶，想他曾在運動會上幫我剝桔子；想他和我搶蘋果吃；想他在體育課上揮舞著羽毛球拍；想他被我從背后嚇唬的傻樣；想關(guān)于１２月３０日前的一切一切……

開學(xué)了，晚自習(xí)時，我會塞上耳機做作業(yè)，開很大的音量，我怕聽見他偶爾的清嗓聲——我能聽出他的任何一丁點兒聲音，他每咳一聲，我總會顫一下，從頭顫到腳……第一次月考，我排到了２３名。班主任問我怎么進步這么快，我略帶疲憊地說：“有付出必有回報。”他一臉的不信，我無意辯解。我再坦率也不可能坦率到把我喜歡Ｐｅｔｅｒ這件事告訴他。

高三后，大家都分了班，我和Ｐｅｔｅｒ一墻之隔，平時難以遇著。但在我生日那天，他還是出現(xiàn)在我的生日聚會上。那一天，我是真的很開心。高三，是個誰都輸不起的日子，Ｐｅｔｅｒ是，我也是。對于我來說，他與Ｆａｔｉｍａ一樣，只是天堂的一只飛鳥，終究會流逝，甚至不留一絲痕跡。

６

寫了這么多，我想是該寫結(jié)局的時候了，但我實在沒辦法寫出什么結(jié)局來，畢竟我才１８歲，連高考都沒經(jīng)歷過，算什么人生呢？但我想，我應(yīng)該是快樂的。我有父母的寵愛，有朋友的關(guān)心。即使沒有Ｐｅｔｅｒ還可以有Ｆａｔｉｍａ……那么多人關(guān)心著我，我應(yīng)該滿足了。對了，我還有美術(shù)，一個通往天堂的捷徑，我應(yīng)該笑的。

７

高三的本錢是——身體。所以，我該睡了，只為明天能更好地迎接朝陽。狗尾巴草是屬于春天的，當(dāng)然，也屬于陽光！

指導(dǎo)老師：袁官祥

江蘇省海安立發(fā)中學(xué)報春花文學(xué)社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