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登科 陳晉東
滅門慘案
據《長沙晚報》2003年9月10日A18版載:
2003年8月9日晚,四川省崇州市西山鄉(xiāng)富強村發(fā)生了一起特大兇殺案,村民王小玲(女)、其父親王友章、母親王建芳、奶奶楊淑華一家四口被人殺死,王小玲的頭被割走,王家的房子被兇手放火焚燒。經過警方細致緊張的偵破,發(fā)現(xiàn)案犯竟是王小玲的丈夫楊邦慧。
此案經媒體曝光后,引起了社會的強烈反響,人們在震驚的同時不禁要問:為什么一個素無劣跡的人竟會犯下如此驚天血案?
也許,人們可以從案犯1994年寫到2000年8月25日長達數(shù)萬字的日記里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
解讀心魔
一、失敗的婚姻使他對“騙”他的女人充滿仇恨
“我特別仇恨男女之間的詐騙!我最恨這些無情無義的男女!最恨的是騙我的女人!女人!人生真的
是一場夢!沒有留戀的地方!我的一生在被騙的人間生活……我要報仇,報我的血海深仇,報仇!報仇報仇!”字里行間透著刻骨銘心的仇恨。楊邦慧經歷了兩次失敗的婚姻,使他對女人充滿了仇恨,以致在殺了妻子后還要將其頭顱割下,意圖帶回自家。
點評:婚姻失敗并不等于世界末日,要正確解決婚姻危機
在訪問中,楊邦慧稱“我一心想要一個溫馨的家……我想你們都不認我的女兒,活著也沒什么意思,干脆一起死了算了?!痹谂畠簝蓺q時,其妻提出離婚,為了孩子的將來,兩人達成一致,等女兒年滿15時再離婚。每一個有生活經驗的人都明白這是一份極不成熟、操作性很差的協(xié)議。從婚姻的角度,13年當中“丈夫”與“妻子”的角色很難有清晰的定位;從感情的角度,兩人將長期在“愛”與“恨”之間徘徊。應該說這種方案是血案的禍根之一。其實正確的方法很簡單:A,破鏡重圓,繼續(xù)夫妻關系;B,解除夫妻關系。不存在中間道路。而楊邦慧面對第二任妻子的離婚要求,他并不能冷靜現(xiàn)實地對待,而是采取委曲求全的方式。案發(fā)當日楊邦慧跪在地上請求妻子回心轉意,當?shù)玫椒穸ǖ幕卮饡r終于不能自控,導致血案的發(fā)生。也就是犯罪心理學所謂的“生理性激情”,即往往越是軟弱的人越傾向于應用暴力手段解決問題。因為軟弱,就不能有很好的社會適應能力,解決問題的方法只剩下逃避與暴力。他用一種極端殘忍的方式來獲得一種心理“補償”,也是其不能面對婚姻失敗的心理寫照。
二、困窘的生活使他的人格極端扭曲
楊邦慧自幼家庭貧困,一心致富的他在現(xiàn)實生活中屢屢碰壁,使他的性格變得敏感、脆弱,面對微小的刺激表現(xiàn)出強烈的屈辱感。如日記中:“我今天去買蘋果……一摸錢,糟糕!沒錢。頓時,我心里就像被別人刺了一刀……我何必再掉淚呢?我只有奮斗到底……王燕(其前妻),你今生今世還不清,來世再還!我死不安心,你永遠對不起我!絕筆!”這段摘自楊邦慧1997年的日記,由微小的刺激引起強烈的情感反應,并聯(lián)想到前妻的負情,在他的眼里,世界是如此灰暗,充滿荊棘與陷阱,實際上已反映了其人格已處在病態(tài)的邊緣。
點評:審視自我,將自我與環(huán)境融為和諧的一體
傳說有一印度僧人,精通“移山大法”,信徒向其討教秘訣,大師說:“山不來,我自去”。人的一生當中,必有許多艱難挫折,其中有些可能難以跨越。從心理學的角度,“移山大法”不失為一種適應環(huán)境的良好手段。障礙難以移除,為何不去順應它、適應它呢?楊邦慧則不能,在他眼里,世界充滿了陷阱、欺騙。他將所有的問題都歸因于外界,而不能客觀地審視自我,不能“移動”自我,而與整個世界斗爭,類似于堂·吉訶德大戰(zhàn)風車,也不禁讓人懷疑其個性缺陷與生活困頓究竟誰因誰果。
從“殺人”日記的字里行間,不難看出作者十分脆弱、沖動。弗洛伊德將人格分為“本我”、“自我”、“超我”三個部分。他認為本我是一切精神力量的來源,并供給自我和超我以能量。也就是說,沖動來源于本我,如果自我調停得當,可以將精神力量轉化為超我。只有超我建立與成熟后,人才擁有成熟的人格。自我在現(xiàn)實原則下,延遲對欲望的立刻滿足,等待獲得更理想的方式或對象來達到滿足。做“本我”的主人,化沖動為動力。消極一點的可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積極的也能“化干戈為玉帛”。韓信遭受胯下之辱時,胸中未嘗沒有過殺人的沖動,但他以此為動力,奮發(fā)圖強,終成一代名將。
如果楊邦慧的自我足夠強大,或許他舉起的就不是屠刀,而是一朵鮮艷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