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住宅

●吳　祥／文

波坦霍落市馬戲團女馴獸師瑪麗年輕貌美、演技也好，還擁有一幢建筑精巧如花園般美麗的住宅，一度成為許多青年男子追逐崇拜的對象。

兩年前，經(jīng)馬戲團團長維拉介紹，她與一位名叫謝巴林的男子結(jié)了婚。謝巴林本是雅雄銀行的高級職員，除年輕英俊外，腰包里還有許多令人羨慕的金錢。

兩人結(jié)婚以后，一直住在瑪麗那座寬敞明亮的宅院內(nèi)，可謂情投意合，相敬如賓。誰知“天有不測風云”。一天，瑪麗正在外地演出，謝巴林卻突然被掐死在他家的一間空房之中，警察至今未破此案。

瑪麗的精神剛剛恢復，她又與一位瘋狂追她的青年男子相處了。此人名叫胡拉德，是波坦霍落市經(jīng)濟學院的教員。雖然長相不如死去的謝巴林，經(jīng)濟收入?yún)s比一般男人要好些。

兩個月后，瑪麗又將胡拉德接到她的那座宅院里。糟糕透頂?shù)氖?，一個風雨交加的夜里，正準備去馬戲團接妻子回家的胡拉德又在那座院落里被槍殺了?，旣愐姷秸煞蜓饽：氖w，不禁尖叫一聲，當即暈死過去。

在瑪麗那座神秘的宅院中，竟然連死兩人。波坦霍落市警察局決定派年輕有為的帕爾斯警長負責偵查此案。

兩個多月過去了，帕爾斯依然沒有找到殺害謝巴林與胡拉德的兇手。

瑪麗仍然深陷在連喪兩夫的悲痛之中。這時，又有一位在利泰商行上班的名叫羅那德的男子出現(xiàn)了。此人不但身材高大，長相不錯，而且據(jù)說收入也非常豐厚。

羅那德一再表白愛慕瑪麗。從他接連不斷給瑪麗打電話以及與瑪麗的頻頻交往中看出，此人大有一番不與瑪麗結(jié)婚誓不罷休的架勢。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里，他終于與瑪麗在教堂舉行了婚禮，有人認為瑪麗是個命硬克夫的女人，開始為不識深淺的羅那德捏了一把汗。

與人所擔心的恰巧相反，在他們婚后將近半年的時間里，羅那德非但沒有被瑪麗克死，其體魄反而越發(fā)健壯了。就在大家開始相信羅那德的信念與選擇沒錯時，羅那德與瑪麗之間的關系，產(chǎn)生了微妙的變化。

在一次有好幾位朋友參加的周末晚會上，有人向醉意朦朧的羅那德問及他與瑪麗婚后的感覺到底如何，羅那德的臉色一變，向那幾位好友披露了一個令人震驚的秘密。

瑪麗家的宅院不小，有好幾間屋子都是房門緊鎖，用瑪麗新雇用的女傭人愛麗絲的話說：“未經(jīng)女主人許可，是絕不允許包括羅那德在內(nèi)的任何別人進入的。在羅那德看來，僅此一點還不足為怪，令其十分納悶的是，每至夜深人靜，常常有一種既似人哭、又如鬼叫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Ａ_那德曾向同床共枕的瑪麗詢問那是什么聲音，瑪麗反說羅那德糊涂了，那奇怪的聲音不過是他在夢中產(chǎn)生的幻覺，羅那德哪里肯信。從此以后，每當他跨入那座宅院，其內(nèi)心便生出一種越來越深的恐懼。僅僅因為是在此之前，他曾向人們夸下了不信邪的?？?，才將這樁鮮為人知的秘密隱瞞至今。眾人聽了，無不毛骨悚然。

就在許多人密切注意瑪麗與羅那德的關系，對羅那德的前途與命運感到十二分擔憂時，又有一場不大不小的沖突在羅那德與瑪麗之間爆發(fā)了。

這天，公出在外的羅那德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提前兩天回到他與瑪麗共同生活了半年多的那座宅院里。羅那德此舉的動機是想要弄清那幾間一直緊鎖不開，只有瑪麗和她的仆人才能進得去的房子里的秘密。羅那德從院外翻墻而入，直接悄然來到那所秘密房子的前面，并沒有驚動瑪麗及其仆人。

羅那德掏出手鉗，去擰門鎖，誰知伸手一摸，門鎖不見了，從里面?zhèn)鞒鲈诹_那德聽來依然是那種似曾相識的既似人哭，又如鬼叫的聲音。羅那德雖然在精神上已對此作了足夠的準備，還是被嚇得心驚肉跳，幾乎掉頭要跑。羅那德驚愕之際，里面又傳出一個熟悉的女音：“親愛的，別淘氣，我倆做個渴望已久的游戲……”聞聽此言，羅那德的腦袋“嗡”地一聲，這分明是瑪麗的聲音犅昀鱸謨胨對話熕謂“做個渴望已久的游戲”又意味著什么熛氳秸飫錚羅那德完全忘了不久前因聽到那種奇怪聲音產(chǎn)生的恐懼。只見他揮動雙拳，一邊狠狠地砸門，一邊聲嘶力竭地高喊：“瑪麗，快開門犇閼飧齔舨灰臉的騷貨，在里面做什么見不得人的鬼事……”

房門終于打開了，羅那德沖進去一看，奇怪的是，屋子里除了瑪麗和幾件破爛家具以外，并沒有其他人存在。

“親愛的，你為何提前歸來熚何不事先打個電話，我好去機場接你……”面對大惑不解的夫君，瑪麗就像啥事也沒有發(fā)生一樣，唇間發(fā)出燕語般動聽的聲音。

羅那德滿面怒容，氣咻咻地問：“瑪麗，你別裝了。快回答我，剛才你在同誰講話熑緗裼紙他藏到哪兒去了煛薄白鵓吹穆弈塹孿壬，既然你不肯相信我的話，就請你自己找找好了?！绷_那德將兩眼瞪圓，在屋子里脧視一番。屋子里除了瑪麗與羅那德以外，并無別人。末了，羅那德只好滿懷疑竇，與瑪麗回到臥室。

打這以后，瑪麗在羅那德眼里再也不是溫柔美麗的妻子，而是行為詭譎、神秘莫測的女人。羅那德下定決心，非要將瑪麗隱藏的秘密揭開不可。與羅那德這種冷淡、懷疑甚至敵意恰恰相反，雖說瑪麗依舊對深夜鬼叫那樁怪事守口如瓶，在羅那德跟前卻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子，表現(xiàn)出一個女人幾乎所有的溫情、嫵媚、乖巧與殷勤。

轉(zhuǎn)眼過去了一周，令瑪麗大失所望的是，羅那德依然耿耿于懷，并一再威脅：“瑪麗，如果你再不將那樁秘密告訴我，我就同你離婚牎

這天早上，羅那德剛要上班，瑪麗平靜地對羅那德說：“親愛的，請早點回來。既然你已死心踏地非要知道秘密不可，今晚我就將把這個秘密全部告訴你。”

傍晚，羅那德下班回來，迎接他的是一桌豐盛的酒菜。兩人吃飽喝足以后，瑪麗又送他一件嶄新的藍灰色西服，叫羅那德穿好后隨她去那間被羅那德深深懷疑的屋子里去瞧一件東西。羅那德聽了，頓時緊張起來。

從餐廳到那間對羅那德來說僅僅進入過一次的密室相距十幾米遠，瑪麗顫動著雙手去開門鎖，看得出，她此時的心情很緊張。

門開了，瑪麗隨手將屋子里一盞光線暗淡的頂燈打開，示意羅那德先進去。

羅那德剛剛遲遲疑疑地走進去，便被不遠處一個遍體黃毛、一竄一跳、齜牙咧嘴和嗷嗷亂叫的怪物嚇了一跳。他尚未來得及認清那怪物到底是個啥東西，只見那怪物的手中突然射出一串明亮的火光。

羅那德“啊呀”慘叫一聲，“撲通”倒了下去。尾隨其后的瑪麗愣怔了一下，頃刻間撲到渾身是血的羅那德身上，撕心裂肺地哭訴：“羅那德，我親愛的，我本不想讓你走這條絕路。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呀。”瞧她那副呼天搶地的樣子，甭提有多傷心了。就在瑪麗伏在羅那德身上大放悲聲時，那個手持槍械的怪物在瑪麗周圍前竄后跳、嗷嗷亂叫，似乎對悲傷至極的瑪麗表示莫大的同情與安慰。

瑪麗失聲痛哭了一陣，忽然抬起淚痕斑斑的臉，面部呈現(xiàn)麻木不仁的表情。只見她抬手向怪物打了個手勢，那怪物立即竄了過來，將那支裝有消音器的手槍送到瑪麗的眼前?，旣惤舆^手槍，將一粒子彈裝入槍膛，之后緩緩抬起手臂，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同時發(fā)出悲愴的顫音：“羅那德，你等等我，愛戀你的瑪麗尋你來了。”隨后她便扣動了扳機。

槍響了，令人驚異的是，瑪麗并沒有倒下，而是在一聲尖厲的慘叫中，將手中的槍械拋落在地。原來是在她手槍擊發(fā)之前，已經(jīng)有另一顆子彈將她持槍的胳膊擊中?，旣悘娙虅⊥矗^察周圍的環(huán)境，身后響起一個男人開懷的笑聲：“哈哈，要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旣悾悻F(xiàn)在還想將你連殺兩人的秘密隱瞞下去嗎煛

瑪麗定睛一看，不禁大驚失色。原來發(fā)出笑聲的并非別人，乃是在胡拉德死后，曾經(jīng)幾次向瑪麗詢問過案情的帕爾斯警長。帕爾斯說著，“咔嚓”一聲，給瑪麗戴上了一副冰冷的手銬，隨后，他又對躺倒在血泊之中的那個人說：“羅那德先生，現(xiàn)在，你該明白我叫你穿好防彈衣的用意了吧熁共桓峽炱鵠矗將你胸前血袋流出的東西擦掉牎

聽到這里，躺倒在地裝死的羅那德一躍而起?，旣愐娏耍瑑裳郾牭美洗?，過了半晌，才咬牙切齒地說：“羅那德，你太狠毒了。想不到，你竟是個感情的大騙子。”瑪麗剛剛說到這里，便兩腿一軟，暈了過去。

半月之后，隨著波坦霍落市法院對瑪麗殺人一案的莊嚴宣判，人們方才知道瑪麗的兩位前夫謝巴林和胡拉德被害的真相。

瑪麗本是個深藏不露的財迷，曾幾何時，她騙取了謝巴林與胡拉德兩人的愛情并與之成婚。婚后不久，她便利用秘密豢養(yǎng)在家里的一只馴教有素的大猩猩先后結(jié)果了謝巴林與胡拉德兩人的性命。

原來瑪麗首先叫大猩猩掌握了一套掐入致死術，殺害謝巴林后又教給它一套用手槍瞄準射擊的本領，專門射殺身穿藍灰色西服的人——這就是瑪麗結(jié)果羅那德之前，叫羅那德穿上那件藍灰色西服前往大猩猩藏身之地的原因。還有，羅那德在瑪麗的住宅內(nèi)常聽到的那種既似人哭、又如鬼叫的聲音就是大猩猩發(fā)出的。

謝巴林與胡拉德被害之后，瑪麗便利用其合法繼承人的身份堂而皇之地繼承了這兩人包括其人壽保險金在內(nèi)的所有遺產(chǎn)。只因直接兇手乃是作案之后便藏入洞穴的大猩猩，謝巴林與胡拉德慘死之時，瑪麗又不在現(xiàn)場，所以，大名鼎鼎的帕爾斯警長雖然在胡拉德被害之后斷定這一切與瑪麗有關，卻因一直找不到足夠的線索和證據(jù)而發(fā)愁。他思來想去決定將計就計，從外地借來一位名叫羅那德的偵探，讓他在假借與瑪麗戀愛成婚中偵查瑪麗謀殺其丈夫的實情。

不料瑪麗這次卻改變了圖財害命的主意，對羅那德產(chǎn)生了真情。帕爾斯遲遲抓不到瑪麗謀害親夫的把柄，這才靈機一動，叫羅那德使用引蛇出洞的計謀。就在瑪麗被逼無奈，終于向羅那德表示可以將那樁鮮為人知的秘密向羅那德披露以后，帕爾斯以為時機已到，叫羅那德在其性命攸關的時刻穿上了防彈服。

結(jié)果，帕爾斯的這一招果然獲得了成功。

選自《中外故事》２０００年第２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