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粲明
剛進幼兒園大班的兒子,開學不久,就常常帶回一些小卡片,手折幸運星之類的小玩意兒,說是小點點送的。他也會在晚上收拾書包時從抽屜里翻出些不知什么東西慎重地放進書包,說是給小點點準備的。
小點點是誰呀?
小點點就是小點點嘛(等于沒說)。
有時躺在床上,我正繪聲繪色地給他講故事,他會冷不丁來一句:“小點點今天沒來,可能生病了。媽媽,你說她明天會不會來?”
我回過神來看他一眼,答一句:“會吧?!?/p>
“你怎么知道。”兒子不滿意,翻過身去。
小點點是誰呀?
小點點是女孩子嘛(還是等于沒說)。
沒多久,幼兒園開家長會,班主任說兒子有“女朋友”了?!靶↑c點?”我問。老師笑笑說你知道呀?他倆現(xiàn)在可好呢。一個沒來另一個就會問;午睡鋪床也想方設法在一塊。有天我問小點點怎么不見她跟李勁玩游戲,她搖搖頭說她現(xiàn)在的朋友是旺旺(兒子的小名)。
晚上我問他:“旺旺,小點點長什么樣?”
兒子轉(zhuǎn)頭看看我,還是認真思索了一下:“小小巧巧?!蔽胰套⌒?,這個我常用的詞的一下子被兒子借給女朋友啦。
“你喜歡她?”我問這個看著整日擺弄變形金剛,吃飯還總是要我喂的小家伙。
“是呀?!彼^都不抬,“她也喜歡我?!笨跉庾孕诺煤堋?/p>
不幾天,兒子去秋游,除了拎回一塑料袋他親手挖的紅薯和從頭到腳的一身黃泥以外,兜里還揣著幾張快照。
他急急洗了手,開始一張張給我講解。
第一張照片兒子站在邊緣,滿頭大汗。他指著更邊緣的一條不知是誰的手臂說:
“媽媽,這是小點點的手。”
我有點感動了。
第二張照片,兒子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小T恤衫、扎著沖天小刷子的、真的是小小巧巧的女孩兒。
“媽媽,這是小點點?!?/p>
看著兒子快樂的臉,端詳著照片,我逗了一句:“小點點穿了件什么衣服呀?”
兒子伸手拿過照片,斜了我一眼,說:“那你要她穿什么衣服,難道要她穿件破衣服不成!”
兒子在維護他的“女朋友”了。
突然想到在媽媽念念不忘的我孩提時的那些小事里,總會說到一個鄰居小哥哥在玩游戲時護著我,那種不讓我暴露在“危險”之中挺身而出的壯舉被描繪得充滿英雄主義的味道。雖然這一切不過多半是媽媽的回憶和我對早已忘卻的記憶的想像,可不可再來的童年就這么清晰了美麗了,仿佛墻上永不褪色的畫。
看著兒子,我不再吭聲。
對于美好的,只要去欣賞——比如小小的兒子的小小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