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李·麥克唐納德
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我又學到了一課,而教這一課的老師是我6歲的兒子布蘭敦。
我在一邊看著他在廚房的餐桌上細細地打理他的午飯包。我一會兒將帶上他跟我一起去工作,用他的話說:“我要去當個工作人。”
整整齊齊地擺在他面前的是他所需要的全部家什:一本小填色冊子、彩色蠟筆、小盒零食、草莓小松餅、雞蛋“三米治”(他這么叫)和3個巧克力做的復活節(jié)小彩蛋。
了解了布蘭敦就會理解時間是沒有意義的。我已經(jīng)有點快遲到了,于是我哀求布蘭敦:“快點兒!”(我肯定他會覺得手表是瑞士發(fā)明的騙人的玩意兒。)
他的確快了不止一點。實際上,他忘了拿上那份打包得很精美的午飯,這是我在開往市區(qū)的45分鐘路程當中痛心地意識到的一個疏忽。他一路怪罪了我好幾次,如:“爸爸,就是你讓我快快快的,好了,我沒有午飯啦!”在責備的過程中他還用了不同的字眼,當然意思沒變:“我要一份午飯,因為你的緣故我忘了帶上給自己準備的一份?!?/p>
我在市區(qū)的一家餐館里買了一份三明治和一份松餅,他這才滿意了。他提著食品小包回到車上,很快他那“沒有午飯就不工作”的叛逆念頭就消逝得無影無蹤。
我們來到金斯敦市城區(qū)邊緣的一棟小型平房跟前。我們的工作是:給門廊和臺階安裝室內室外兩用地毯。我上前按門鈴。門慢慢打開,出現(xiàn)一位單薄的老人。他看上去很虛弱,頭頂是花白的頭發(fā)。
我和氣地問他是否是布奇先生。
“我就是。你是來安裝門廊和臺階地毯的吧?”
“是的,先生?!?/p>
“那好,我讓門就這樣開著?!?/p>
“很好,我這就開始工作?!?/p>
“你有‘冰箱嗎?”布蘭敦愣頭愣腦地插了一句。老人低頭看著正在向外掏出他的午飯的布蘭敦。
“對,我有。你知道上哪兒找到冰箱吧?”
“是,我知道?!辈继m敦說著就從老人面前穿過,“它在廚房?!?/p>
我正要數(shù)落布蘭敦他這樣隨便跑進別人的屋子是很無理時舉止,老人抬起他的手指放到嘴上,示意這沒有關系。
“他沒事兒;他不會惹什么麻煩的。他真的能幫你什么忙嗎?”
我點頭肯定。布蘭敦返回來,用淘氣的聲調問道:“你有填色本嗎?”
這次,我又準備告誡布蘭敦他或許有點魯莽;我張開胳膊,請他出來。老人虛弱地抓過我的手,眼光朝著布蘭敦說道:
“你父親跟我說你在幫他工作?!?/p>
“是的,我是個工作人。”布蘭敦自豪地回答道。
我低著頭補充說:“顯然他今天的工作就是給顧客添亂?!?/p>
老人松開我的手,看著布蘭敦,臉上現(xiàn)出一絲微笑。
“也許你還真能干點兒活,教我怎樣著急怎么樣?”
布蘭敦擺出從沒有過的嚴肅的神色,問我:“爸爸,你一人能行嗎?”
“布奇先生那邊行嗎?”我問。
“我們會很好的。我們就在這張桌子上。過來幫我拿填色本,工作人?!?/p>
我走到自己的貨車邊上,把材料和簿子搬過來。這,時正好聽見布蘭敦的評語:“你已經(jīng)在這本子上涂好顏色了。顏色還上得不錯。”
“不是的,我沒有給這些畫填過什么顏色。這是我的孫子們干的?!?/p>
“什么是孫子?”布蘭敦好奇地問。
“他們是我孩子的孩子。我是他們的祖父。”
“祖父是什么?”
“是這么回事:你長大了就會結婚,然后有你自己的孩子,這時,你的爸爸就成為你孩子的祖父,你媽媽成為他們的祖母。你明白了嗎?”
布蘭敦躊躇了一會兒:“明白了,祖父?!?/p>
老人提示說:“我恐怕不是你的祖父?!?/p>
布蘭敦撥開遮住他眼睛的頭發(fā),從一堆蠟筆中選出一支,一邊繼續(xù)上色,一邊說:“每個人都互相認識,你知道的,天下一家人?!?/p>
“哦,這我不能肯定。你為什么這樣說呢?”老人好奇地看著正勤奮上色的布蘭敦。
“我們都是從上帝那兒來的。他創(chuàng)造了我們,我們都是一家人?!?/p>
老人進一步首肯道:“是的,上帝創(chuàng)造了一切?!?/p>
布蘭敦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知道,他(上帝)告訴我了。”
我從未聽到過布蘭敦談論這方面的事。只是有一次,我們到教堂去看圣誕演出,在等待演出開始的時候,布蘭敦曾問過:要是上帝想和我們坐在一起,他會從哪個門進來。
“他告訴你啦”老人一臉的驚詫。
“是的,他說了。他就住在那上面?!辈继m敦帶著崇敬的神情指著天花板說,“我記得去過那兒,和他講過話?!?/p>
“那他對你說了些什么?”
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我又學到了一課,而教這一課的老師是我6歲的兒子布蘭敦。
我在一邊看著他在廚房的餐桌上細細地打理他的午飯包。我一會兒將帶上他跟我一起去工作,用他的話說:“我要去當個工作人?!?/p>
整整齊齊地擺在他面前的是他所需要的全部家什:一本小填色冊子、彩色蠟筆、小盒零食、草莓小松餅、雞蛋“三米治”(他這么叫)和3個巧克力做的復活節(jié)小彩蛋。
了解了布蘭敦就會理解時間是沒有意義的。我已經(jīng)有點快遲到了,于是我哀求布蘭敦:“快點兒!”(我肯定他會覺得手表是瑞士發(fā)明的騙人的玩意兒。)
他的確快了不止一點。實際上,他忘了拿上那份打包得很精美的午飯,這是我在開往市區(qū)的45分鐘路程當中痛心地意識到的一個疏忽。他一路怪罪了我好幾次,如:“爸爸,就是你讓我快快快的,好了,我沒有午飯啦!”在責備的過程中他還用了不同的字眼,當然意思沒變:“我要一份午飯,因為你的緣故我忘了帶上給自己準備的一份?!?/p>
我在市區(qū)的一家餐館里買了一份三明治和一份松餅,他這才滿意了。他提著食品小包回到車上,很快他那“沒有午飯就不工作”的叛逆念頭就消逝得無影無蹤。
我們來到金斯敦市城區(qū)邊緣的一棟小型平房跟前。我們的工作是:給門廊和臺階安裝室內室外兩用地毯。我上前按門鈴。門慢慢打開,出現(xiàn)一位單薄的老人。他看上去很虛弱,頭頂是花白的頭發(fā)。
我和氣地問他是否是布奇先生。
“我就是。你是來安裝門廊和臺階地毯的吧?”
“是的,先生?!?/p>
“那好,我讓門就這樣開著?!?/p>
“很好,我這就開始工作?!?/p>
“你有‘冰箱嗎?”布蘭敦愣頭愣腦地插了一句。老人低頭看著正在向外掏出他的午飯的布蘭敦。
“對,我有。你知道上哪兒找到冰箱吧?”
“是,我知道。”布蘭敦說著就從老人面前穿過,“它在廚房?!?/p>
我正要數(shù)落布蘭敦他這樣隨便跑進別人的屋子是很無理時舉止,老人抬起他的手指放到嘴上,示意這沒有關系。
“他沒事兒;他不會惹什么麻煩的。他真的能幫你什么忙嗎?”
我點頭肯定。布蘭敦返回來,用淘氣的聲調問道:“你有填色本嗎?”
這次,我又準備告誡布蘭敦他或許有點魯莽;我張開胳膊,請他出來。老人虛弱地抓過我的手,眼光朝著布蘭敦說道:
“你父親跟我說你在幫他工作?!?/p>
“是的,我是個工作人?!辈继m敦
自豪地回答道。
我低著頭補充說:“顯然他今天的工作就是給顧客添亂?!?/p>
老人松開我的手,看著布蘭敦,臉上現(xiàn)出一絲微笑。
“也許你還真能干點兒活,教我怎樣著急怎么樣?”
布蘭敦擺出從沒有過的嚴肅的神色,問我:“爸爸,你一人能行嗎?”
“布奇先生那邊行嗎?”我問。
“我們會很好的。我們就在這張桌子上。過來幫我拿填色本,工作人?!?/p>
我走到自己的貨車邊上,把材料和簿子搬過來。這,時正好聽見布蘭敦的評語:“你已經(jīng)在這本子上涂好顏色了。顏色還上得不錯?!?/p>
“不是的,我沒有給這些畫填過什么顏色。這是我的孫子們干的。”
“什么是孫子?”布蘭敦好奇地問。
“他們是我孩子的孩子。我是他們的祖父?!?/p>
“祖父是什么?”
“是這么回事:你長大了就會結婚,然后有你自己的孩子,這時,你的爸爸就成為你孩子的祖父,你媽媽成為他們的祖母。你明白了嗎?”
布蘭敦躊躇了一會兒:“明白了,祖父?!?/p>
老人提示說:“我恐怕不是你的祖父?!?/p>
布蘭敦撥開遮住他眼睛的頭發(fā),從一堆蠟筆中選出一支,一邊繼續(xù)上色,一邊說:“每個人都互相認識,你知道的,天下一家人?!?/p>
“哦,這我不能肯定。你為什么這樣說呢?”老人好奇地看著正勤奮上色的布蘭敦。
“我們都是從上帝那兒來的。他創(chuàng)造了我們,我們都是一家人?!?/p>
老人進一步首肯道:“是的,上帝創(chuàng)造了一切?!?/p>
布蘭敦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知道,他(上帝)告訴我了。”
我從未聽到過布蘭敦談論這方面的事。只是有一次,我們到教堂去看圣誕演出,在等待演出開始的時候,布蘭敦曾問過:要是上帝想和我們坐在一起,他會從哪個門進來。
“他告訴你啦”老人一臉的驚詫。
“是的,他說了。他就住在那上面。”布蘭敦帶著崇敬的神情指著天花板說,“我記得去過那兒,和他講過話?!?/p>
“那他對你說了些什么?”老人把他的蠟筆放在桌上,一心注視著布蘭敦。
“他說我們都是一家人,”布蘭敦想了一會兒,頗有邏輯性地補充道,“所以,你就是我的祖父?!?/p>
老人透過屏風看到我,對著我的眼睛,微笑著。他讓布蘭敦繼續(xù)上色;他自己要去對我的工作進行驗收。
老人慢慢走向大門。他打開門,踏上走廊。
“干得怎么樣了?”他問道。
我說:“很好,很快就能完工了?!崩先溯p輕微笑著問:“這孩子的祖父還健在嗎?”
“不,孩子出生時他祖父母就去世了?!?/p>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得了癌癥,在這個世界上也不會呆很久了;”
“聽到這我很難過,布奇先生。我母親也死于痛癥?!?/p>
老人的眼光略顯疲憊,然而卻帶著微笑。他溫和地對我說:“每個孩子都需要一位祖父?!?/p>
我贊同他的話:“只是這對布蘭敦來說已經(jīng)不可能了。”
老人回頭看著正在興致勃勃上色的布蘭敦,問:“孩子,你多久進城一次?”
“幾乎每天都來城里。”
老人又回過頭來對我說:“以后每次進城你可以把布蘭敦帶到我這里來。你看怎么樣?”
我看了看布蘭敦,他早已放下蠟筆,正聽我們說話呢。“可以嗎,爸爸?我們是朋友,我們可以一起吃午飯。”
“好吧!如果布奇先生同意的話?!?/p>
老人推開門回到桌旁。布蘭敦溜下椅子,走向冰箱?!白娓?,午餐時間到了,我?guī)У奈顼?,是夠我們倆吃的了?!辈继m敦回到桌邊,挪開他從書包里拿出來的什物,“你有餐刀嗎?”
老人正要起身,就聽布蘭敦說:“我能找到它。告訴我它在哪兒?”
“黃油刀在柜子角旁邊的抽屜里?!?/p>
“找到了!”
布蘭敦回到桌旁。他打開松餅的包裝,像切鉆石一樣小心翼翼地把松餅切成完美的兩半。他把其中一半放在包松餅的塑料紙土,推到布奇先生面前。
“這是你的一份?!辈继m敦接著拆開三明治的包裝紙。這也是你的。媽媽說應該先吃三米(明)治。
“行!”布奇先生說,“你愛吃果醬嗎?”
“是的,蘋果醬。”
布奇先生慢慢地走向冰箱,拿出一聽蘋果醬,倒了兩小杯,他把一杯放在布蘭敦跟前:“這是你的一杯?!?/p>
“謝謝,祖父!”布蘭敦常常停下吃飯向布奇先生問些問題,如填色時最合適的顏色等等。
“你打冰球嗎,布蘭敦?”
“打?!辈继m敦瞧著他準備咬那最后一點三明治,“冬天時,爸爸帶我去。”
“多年以前,”布奇先生緩緩地說,“我曾在大學一級隊打球。我差不多己準備好打全國冰球聯(lián)賽了;但是我從來沒有被選中去打聯(lián)賽。我與一個被選中的人一起打過球,他打得真棒。比爾·摩爾吧?就是這個名字?!?/p>
我的心跳到嗓子眼,透過屏風問:“您是說塔特·摩爾嗎?”
老人吃驚地看著我:“是的,就是他。他幾次被波士頓隊錄用。你聽說過他嗎?”
“是的,”我哽咽著,“您正和他的孫子吃午飯呢?!?/p>
老人回頭看著布蘭敦,仔細瞧了瞧。布蘭敦天真無邪地看著布奇先生。
“的確……現(xiàn)在我明白了。他長得很像塔特。他奶奶是莉蓮吧?”
“是的。”
老人緊緊握著布蘭敦的手:
“布蘭敦,我得向你道個歉。剛才你是對的,我錯了。每個人的確都互相認識,我們是一家人,天下人都是一家?!?/p>
《章菁莉,雷鐵林摘自2001年2月9日《今日女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