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起手來

哈爾奧·柯斯來

譯／梁莉

伯尼·斯苔哥的搶劫生涯在星期一晚11時開始，結(jié)束于11時20分。

“舉起子來?！彼吅斑吿统鲆话研∏傻淖筝喪謽尅?/p>

“舉起手來?！奔佑驼镜哪腥怂坪醪⒉缓ε?，而是非常驚訝。

“聽見沒有，叫你單起手來?！辈猃b牙咧嘴地吼道。伯尼明白，他必須裝出很殘暴的樣子，只有這樣搶劫才能成功。

“你真的要我舉起手?”加油站的男人問道。

“當然，誰跟你開玩笑。”伯尼說。

那男人乖乖地舉起手。

“把錢交出來。”伯尼喊道。

“錢在收銀柜里?！?/p>

伯尼從沒用過收銀柜?！霸趺创蜷_它?”他問道。

“就是按個鍵。”

“按哪一個?”“隨便哪一個，”那男人說，“我想可能是按‘停業(yè)那個鍵?！?/p>

伯尼按了“停業(yè)”鍵，抽屜果然開了。

“喂，小子，你是第一次干這活吧?”

“那又怎樣?”伯尼正把鈔票往口袋里塞。

“哈，你已犯了兩個錯誤，小子，你知道吧?”

“我犯了什么錯誤?”

“第一嘛，這是間三面玻璃墻的房子，只要外面有人看見我正舉著雙手，就明白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p>

伯尼刷地紅了臉，“那好吧，把手放下?！?/p>

那男人放下手。

“另一個錯誤是什么?”

“嗅，是這樣，”那男人說，“這時如果有車來加油，你該怎么辦?”

“不會的，”伯尼非常得意他已打敗了這個驕傲的加油站的男人，“為這次行動我花了整整一星期時間，你自己都不知道，晚11點到11點半這段時間不會有車來加油。”

“你說你花了一個星期時間來踩點?”

“我能笨到隨便就沖進一個我一無所知的加油站搶劫嗎?”伯尼非常得意。

“那你怎么不戴手套?”那男人問，“你在這兒到處都留下了指紋?！?/p>

“奇怪，你倒像是個專家。”伯尼警覺起來，松了松脖子上的小方貼。

“我有東西給你看?！蹦悄腥藦街弊呦蛞婚g小辦公室。

“站著別動!”伯尼大聲叫道。

“很快的?！蹦侨瞬]有停下來的意思。

伯尼只好緊跟著，以防他打電話報警。那人從墻上撕下一張過期了的報紙圖片，“瞧。”他舉給伯尼看。圖片上是兩名警察正押著一名戴著于銬的罪犯，圖片下寫道：在押犯克雷倫斯·范內(nèi)正被押解至法庭，他是以持槍搶劫罪被捕的。

“什么意思?”伯尼不解地問道。

“仔細看看那罪犯?！?/p>

伯尼看了看圖片，又看了看那男人，驚叫道：“你是克雷倫斯·范內(nèi)?”

那男人點點頭，“那已是7年前發(fā)生的事了，我之所以保留至今，是因為它對我有特殊意義。每當我遇到不順心的事時我就看看它，一切煩惱也就煙消云散了?！?/p>

“好吧，這次算我倒霉，”伯尼嘟噥道，“我馬上把錢放回收銀柜?！彼杏X得到范內(nèi)默許了。

他們回到收銀柜旁，伯尼掏出一大把皺巴巴的鈔票。

“你花了一星期時間準備這次搶劫，你估計能搶到多少錢?”范內(nèi)問。

“不過50元，嗯、有55元?！辈岽鸬?。

“如果有人指點你，確實能干得更漂亮些?！狈秲?nèi)頓了一下，“我正物色個年輕伙計，準備合伙干?！?/p>

“合伙干?干什么?”伯尼問。

“有個工作我倆都干得下來，而且很安全?！?/p>

“真的?”伯尼兩眼放光，“什么工作?”

“而且賺的錢比你現(xiàn)在的工作賺得多，”范內(nèi)說，“警察還不會找你的麻煩?！?/p>

伯尼譏笑道：“就像7年前，警察不敢動你一根手指頭?”

“吃一塹，長一智?！狈秲?nèi)說，他的語氣很重，顯然，伯尼的話已激怒了他。“你到底要不要這工作?”

“先說來聽聽是什么工作?”

“工作時間是從9點到1 7點，一星期工作6天，有一半時間作為加班算。要你做的是：微笑、查看油表，清潔來加油車的擋風玻璃?！?/p>

“你搞錯沒有，”伯尼說，“你以為我會要這份無聊的工作?”

“如果你執(zhí)迷不悟終會有麻煩的，我給你找的這份工作可是個好工作，你將來會明白的?！?/p>

“可我對它沒興趣?！辈岵荒蜔┝恕?/p>

“如果你神經(jīng)沒問題，你就該接受這份工作?！狈秲?nèi)仍然試圖說服他，“你只在白天工作，而不需夜晚出擊，最重要的是，你不用害怕警察了。”

“你說從9點至17點?”伯尼問。

范內(nèi)點點頭，“星期四休息。”

“我對換輪胎什么的可一竅不通啊?！辈崂蠈嵪喔?。

“我現(xiàn)在就教你，如何?”

“可以試一試——只是試一試?！?/p>

“行啊，”范內(nèi)說，“快把錢放回抽屜里?！?/p>

范內(nèi)對走回來的伯尼說：“實話告訴你，說服你接受這份工作，比我以前干一票還要難?！?/p>

(喬芝摘自《微型小說選刊》2000年第2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