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良回憶錄（二十六）

□文／國　良

在第一屆“棋王賽”上，我再次邂逅菲律賓棋王陳羅平，舊友相見自然分外親切，一番暢談后，陳先生向我個人以及黑龍江棋院發(fā)出邀請，請我們光臨菲律賓，交流棋藝。我們十分愉快地接受了邀請。

“棋王賽”結束后，由我、趙國榮、棋院副院長馬思敦和“棋王賽”贊助單位哈爾濱不銹鋼廠的廠長一行四人組成黑龍江代表隊訪問菲律賓。提起哈爾濱不銹鋼廠，知道的人可能不多，就算是老哈爾濱人可能也不甚了解，可是要提起“他她樂”抽油煙機，也許每個哈爾濱人都耳熟能詳。可是在市場經(jīng)濟大潮的沖擊下，“他她樂”這個在哈爾濱曾經(jīng)紅極一時的名牌產品，也被淹沒得無影無蹤。這一現(xiàn)象讓我聯(lián)想到象棋，這項曾在七八十年代紅透全國的運動，現(xiàn)在的處境卻也十分尷尬，這其中或多或少存在某些必然的聯(lián)系。

菲律賓，我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去了，故地重游雖然不像趙國榮他們那么興奮，卻也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第一次來菲，由于受到不白之冤(詳情請見第四期《棋藝》)，心情分外沉重，而這次則輕松了許多。

在菲律賓，我們除了與當?shù)仄迕越涣魍?，還與臺北隊、菲律賓隊進行了一場“三角賽”。最后我和趙國榮組成的黑龍江隊輕松取得冠軍，臺北隊獲得亞軍，菲律賓隊墊底。在菲短短數(shù)日，大家都十分開心。當我們回國時，又應香港棋界邀請，在港逗留了數(shù)日，之后取道澳門，然后回到黑龍江，緊接著又應邀出席亞洲杯，那段時間真是馬不停蹄。

亞洲杯回來后，本以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可是沒想到又收到新加坡發(fā)來的邀請函，希望我去新加坡任教。原來亞洲杯上，我與新加坡代表相處得十分愉快，并在棋藝上給予他們一定指點。他們回去，決定從中國請一名高水平的教練員，經(jīng)過仔細篩選，他們選中了我。

接到邀請，我考慮再三，因為當時團體賽要開始了，如果我在這時走了，有可能無法參賽。最后對方保證，只要我在新加坡執(zhí)教六個月，保證我能如期參加團體賽，于是我便同意了。臨走前我將女隊的訓練工作交給孫志偉，男隊交給了趙國榮，那時趙國榮正處于棋藝的巔峰期，所以將棋隊重任交給他們，我還是很放心的。

到了新加坡，我被安排在新加坡象棋總會副會長張槐之先生的家中。那是一座三層樓的別墅，張先生將二樓騰出讓我居住，他住在三樓，一樓作為我平時授課的場所。

新加坡是一座花園式的城市，綠化很好，各種綠地和花壇點綴于林立樓宇中，將整座城市裝扮得十分美麗。而且新加坡還非常干凈，道路上幾乎看不到痰跡紙屑，也許是市民出于對當?shù)胤傻耐匕伞?jù)說新加坡法律規(guī)定，嚴重破壞環(huán)境衛(wèi)生的人將被處于鞭刑。受刑者的背部會被打得皮開肉綻，要留下永久的傷痕。當然即使不采取這種酷刑，也沒人會忍心破壞這清新如畫的景致。新加坡人熱情好客，由于那里華人眾多，所以我絲毫沒有身在國外的不適。每天早晨，用過早餐后都會有專車將我送到新加坡象棋總會。白天我和一些棋友下棋聊天，晚上給前來學棋的學生們講課，倒也十分愜意。

來棋會學棋的主要是當?shù)氐囊恍┐髮W生，這個年紀對學棋來說是晚了點，如果在國內都應該有成績了?？墒窃谛录悠?，學棋純屬個人愛好，自己還要貼錢，所以學棋的人很少。但是即使這樣，我也沒有絲毫懈怠，仍然精心編寫了教學提綱?，F(xiàn)在新加坡一些頂尖棋手，就是我那時培養(yǎng)過的。

除此以外，我在新加坡還重點培養(yǎng)了幾名棋手，其中有鄭海文和張心歡，老棋迷對這兩個名字可能都不陌生。鄭海文可以說是我最喜愛的一名海外弟子了，他的成績十分優(yōu)秀，也很有發(fā)展前途。但也許是天妒英才，在我回國不久，他就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喪生。當時鄭海文只有二十來歲，還十分年輕，真是令人惋惜。

年少時鄭海文就顯露出過人的棋藝天賦。當年胡榮華出訪獅城，曾做車輪戰(zhàn)表演，對手中就有鄭海文，他是當時惟一一位戰(zhàn)勝胡榮華的棋手。我在新加坡期間，也最器重鄭海文，對他的指導也最多、最認真。我與他一共對弈了20多盤，發(fā)現(xiàn)他的計算能力很強，中殘技術也不錯，只是布局稍顯稚嫩。于是我就著重指導他的開局，將我當時最新的布局心得都無私地傳授給他。

很快我的付出和鄭海文的勤奮得到了回報。隨后不久在臺灣舉行的“中山杯”上，初出茅廬的鄭海文一舉戰(zhàn)勝了臺灣吳貴臨、香港趙汝權等眾多海外名手，獲得冠軍。而且由于鄭海文的優(yōu)秀表現(xiàn)，還使新加坡隊獲得了團體冠軍。由于臺灣當局對大陸人士十分敏感，所以我未能赴臺，但我早就預料到他會成功。

當這位雙料冠軍載譽歸來時，新加坡棋界安排了隆重的慶功酒會，大家都完全沉浸在喜悅之中?；叵肫疬@些，我不禁又要為英年早逝的鄭海文惋惜，否則他一定會成為凌駕于吳貴臨、趙汝權之上的海外第一高手。

與鄭海文相比，另一位受我專門培養(yǎng)的女弟子張心歡則偷懶多了。張心歡平時并不用功，都是草草應付了事?？墒窃?990年的世界杯上，她卻戰(zhàn)勝了來自大陸的女子第一高手黃玉瑩。當時新加坡男隊雖有鄭海文，但在強大的中國軍團面前也只有退避三舍了，可是女子卻有一拼。尤其當黃玉瑩知道我在新隊執(zhí)教后，心理就先輸了一分，因為她十分悚我的布局。為張心歡制定布局時，我就斷定黃玉瑩會走“外五行”開局，所以我特意給張心歡擺了一套變化。比賽時黃玉瑩果真走了一個“外五行”的開局，就這樣張心歡有心攻無心，輕松地取得了勝利，并最后獲得了女子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