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氣與銅臭的較量

金　萍

19世紀初，中國民族資本主義雖然“小荷才露尖尖角”，可是“早有蜻蜓立上頭”。中國早期報人瞧準了報業(yè)經濟這塊新的增長點，開始利用報紙進行商品宣傳。

上海《時報》是中國近代頗有影響的全國性大型日報，它以銳意報業(yè)業(yè)務革新著稱于當時。1910年，《時報》用半個版的篇幅刊登了晚清著名譴責小說家吳趼人的一篇文章——《還我靈魂汁》。吳趼人在這篇文章中以第一人稱現身說法，自稱得到一種新奇神藥，喝過五瓶后，便由思維遲鈍變得神志清爽，走筆如神。《時報》還在這篇文章旁邊發(fā)表了這種新奇神藥的藥品介紹信。這篇文章不僅使吳趼人從報社得到了稿費，而且從藥品商那里得到300塊大洋的“潤筆”。不幸的是，文章見報三個月后，吳趼人一命嗚呼，“還我靈魂汁”送他走上黃泉路。當時這件頗具諷刺意味的報壇怪事轟動一時，傳為丑聞，《時報》為中國報業(yè)揭開了有償新聞的蓋子。二三十年代，有償新聞在中國近代報業(yè)中泛濫一時，金錢的魅力壓倒了新聞的真實客觀。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在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下，商品經濟很難發(fā)展，有償新聞沒有萌發(fā)的物質基礎。加之建國后三十年中，新聞隊伍整體素質優(yōu)良，黨風和社會風氣相對純正，有償新聞難以滋生。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后，改革開放的春風帶來了中國經濟的騰飛，新聞界也開始醞釀實施新聞改革，以保持與經濟改革的同步發(fā)展。世上沒有有百利而無一弊的事情，新聞改革的逐步深入也帶來了有償新聞的復蘇，金錢對新聞的侵蝕悄然而至。

“飯票新聞”出籠

1983年7月13日，上?！段膮R報》在四版開辟新欄目《商品廣告》，以小半版篇幅刊登商品求購類信息。新欄目的發(fā)刊說明表示：“本報新辟這個專欄，作為改革商品廣告宣傳的一種新嘗試。歡迎各地廠礦企業(yè)提供類似的商品介紹廣告稿。”這個欄目，既有商品信息，又有商品使用知識，宣傳形式新鮮可信，被稱為“廣告新聞”。在這個專欄刊登消息的廠家根據版面面積大小，適量交納版面費，而版面費作為獎金被分掉。作為黨報，這是中國新聞史上報紙首次刊登工商廣告，它在探索改革廣告宣傳方面邁出了第一步，雖然這第一步走得并不很直，它甚至為日后的有償新聞提供了一條小徑，但這畢竟是探索的一步。這個欄目僅僅存在了一個多月，就被報社下令取消了。

1984年，經濟發(fā)展的加速度促成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第一次辦報高潮，全國報刊自“文化大革命”后首次突破千種大關，達到1041種；1985年這個數字又上升到1445種。

在報業(yè)發(fā)展如火如荼之際，全國各地報刊陸續(xù)開辟介紹新興企業(yè)及其產品的專版、專欄。“蘿卜多了不洗泥”，一些產業(yè)報在版面中對新聞和廣告不加區(qū)分，有些對產品的介紹不加廣告版頭，廣告和新聞魚目混珠真假難辨。如一家報紙刊登的《神牛牌三輪車獲北京市優(yōu)質產品獎》的專版，既有廠長、廠領導班子及三輪車的照片，又有介紹廠長的通訊，卻并未注明是廣告。某省報連續(xù)兩天用兩個半版介紹民權葡萄酒廠，既有廠長介紹產品的文章，又有消費者頌揚產品的文章，也未注明是廣告。原因何在？有些新聞單位在市場經濟體制下難以抗拒日益加大的生存危機的壓力，自覺不自覺地盯上了有償新聞，報社“下海”——“吃版面”現象逐漸流行。

1987年6月11日，《中國人才報》在全國和京郊出現了兩個不同的版本。有人稱之為“真報”和“假報”，這兩張報紙報名相同，期號相同，唯一的區(qū)別是京郊發(fā)行的“假報”多了三個新聞“專版”，這三個專版刊登了產品和生產者的詳細介紹，為此這兩個郊縣向報社支付了2.15萬元。利用出“假報”來撈錢，這種咄咄怪事在中國新聞史上尚屬首次。為謀取利益，以新聞報道直接作為廣告內容，在短時期內，給報社和個人帶來了實惠，擴充了“財源”；但從長遠來看，這無異于飲鴆止渴，不僅無益于報社經濟狀況的根本改善，而且有損于新聞報道的尊嚴和信譽。

伴著經濟發(fā)展、報業(yè)改革的融融春風，對金錢的貪欲毫不客氣地咬嚙著新聞改革五年來辛苦營就的血肉之軀，無情地摧毀著人們對媒介剛剛滋生的信任感。新聞界業(yè)內人士不無戲謔地稱這一小條一小條的有償新聞是“飯票新聞”?！帮埰毙侣劇钡牟删幒蛨蟮涝诓粩嘌苌?，愈演愈烈。同時伴生的，是記者采訪活動中的不正之風開始盛行。有的以紀念品名義收受禮品；有的利用采訪軟硬兼施拉廣告要贊助；有的接受采訪單位“三包”（包吃、包住、包旅游）；有的私下領取采訪單位贈送的“紅包”……部分記者在采訪中熱衷于吃喝，熱衷于新聞發(fā)布會，眼睛盯著廣告和回扣，有的甚至強索“報道費”、“采訪費”，人民群眾將這些記者稱之為“金元記者”、“乞丐記者”，稱他們的報紙為“豺狼虎報”、“兩霸一報”。一時間“防火防盜防記者”的說法不脛而走。

長城公司案的警示

1992年10月，黨的十四大正式確定中國改革的目標模式是市場經濟。市場經濟導向的確定，推動了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新聞界第二次辦報高潮的出現。1992年全國報紙數量攀升至1952種，1995年全國報紙共計2202種，達到20世紀中國報紙種數的頂峰。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蓬勃發(fā)展的狀態(tài)下，新聞媒介的競爭日益激烈。為了適應競爭，許多新聞單位從事業(yè)性轉為經營性。有的新聞單位迫于經濟壓力，把創(chuàng)收任務交給采編部門，并規(guī)定具體數額。于是，采編部門就這樣那樣地“協(xié)辦”、“特約”，就在一些新聞報道中收取費用，這些費用除了上交一部分，還留下一部分存入部門“小金庫”或私分。于是，由部門創(chuàng)收，進而發(fā)展到由編采人員創(chuàng)收。記者拉廣告要贊助成為“份內之事”。

在體制轉軌之際，有償新聞已經不再是“飯票新聞”，而搖身變?yōu)椤爸毙侣劇薄ⅰ靶庞每ㄐ侣劇?。記者利用報道索要財物屢見不鮮，被采訪單位給記者發(fā)“紅包”習以為常。甚至有人說“黨指揮新聞”過時了，“錢指揮新聞”的時代來臨了。社會上流傳著“一等記者搞承包，二等記者炒股票，三等記者拿紅包，四等記者編編報”的新民謠。

1993年夏，新聞界幾位記者卷進了北京市長城機電科技產業(yè)公司（以下簡稱長城公司）10億元非法集資案的丑聞，記者參與經濟犯罪活動，這是建國以來頭一遭。長城公司是一家經濟實體，1991年前后負債累累，瀕于破產。1992年6月至1993年初，長城公司總裁沈太福以簽訂技術開發(fā)合同、研制節(jié)能電機為名，以24％的高額年息為誘餌，打著民辦集體企業(yè)和發(fā)展高科技的幌子，向社會非法集資。在短短三個月時間里，集資總額逾10億元，全國受騙群眾近20萬人。該案的關鍵所在，就是長城公司總裁沈太福以金錢鋪路，打通關節(jié)；以媒介為先導，混淆視聽；用行賄手段收買少數記者，使他們?yōu)殚L城公司涂脂抹粉，鳴鑼開道，幫助沈太福制造輿論，欺騙公眾。魑魅魍魎逃不過法網恢恢，1994年3月4日，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對長城公司10億元非法集資案進行了審理判決，《科技日報》社記者孫樹興因犯有受賄罪和行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7年，剝奪政治權利1年。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記者蔡原江因犯受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6年。李效時因犯受賄罪、貪污罪，數罪并罰執(zhí)行有期徒刑20年，剝奪政治權利4年，沒收個人部分財產。

長城公司非法集資案的敗露，使許多記者開始捫心自省。孫樹興、蔡原江等人的蛻化變質究竟是大環(huán)境對新聞界沖擊所致，還是記者自身放松道德修養(yǎng)的原因，或者二者兼有？這種金錢吞噬新聞的怪現象也引來了海內外傳媒的冷嘲熱諷。1993年4月23日，美國華文報紙《世界日報》刊登署名文章《大陸記者生財有道》，詳盡描述筆者昔日的記者朋友們，或津津樂道炒股發(fā)財，或籌備公關公司專事廣告業(yè)務，或以稿子的“含金量”自詡身份了得。作者感慨深長：“像這樣不論三七二十一，拿新聞像豬肉似地換錢的做法，在全世界恐怕不多見?！?月10日，香港《聯(lián)合報》也刊登文章《記者不耐清貧，金元新聞風行大陸》，對中國大陸有償新聞的泛濫進行了客觀的批評。5月下旬，中央宣傳部新聞局原局長鐘沛璋、新華社中南總分社原社長戴邦等十位著名老新聞工作者集體上書中共中央，大聲疾呼“新聞事業(yè)正在滑向‘拜金主義的泥沼”，強烈呼吁禁止有償新聞。

架起“安全的支點”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西方各種理論思潮的引入，“拜金主義”盛行一時，向前看成了“向錢看”，一些黨政干部以權謀私貪污受賄，一些行業(yè)利用特殊地位明索暗要，甚至有些執(zhí)法部門執(zhí)法犯法。在這樣紛繁蕪雜的大環(huán)境里，新聞界不但難成凈土，而且是被拉攏腐蝕的重點對象。誠然，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給社會各個領域帶來了活力和動力，各種經濟實體注意借重新聞媒介，利用新聞媒介擴大影響。企業(yè)家們心中都有一個“小九九”，買版面做廣告，花錢多又有王婆賣瓜之嫌；拉記者寫報道，花錢少卻有真實客觀之貌。付出一點小錢請記者做的新聞宣傳可以帶來巨大經濟效益。

平心而論，宣傳企業(yè)的成功之道，宣傳企業(yè)的名牌產品，宣傳企業(yè)家的經營方略，本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也是新聞媒體的責任，無可厚非。可令人不安的是，某些媒體、某些新聞同行在得到點小恩小惠之后，便不分青紅皂白地為某些產品大肆叫好，不辨是非曲直地為某些“企業(yè)家”涂脂抹粉。到頭來，某些產品坑了消費者，某些“企業(yè)家”現出了蛀蟲的原形。同時，有償新聞使一些記者沉湎于眼前物質利益而不思上進，不愿深入實際，不愿接近群眾，結果只能寫出一些膚淺、空泛甚至虛假的東西。有些記者放棄了自己的神圣使命和職業(yè)責任，隨波逐流，用手中之筆為某些人在政治上投機鉆營搖旗，在經濟上不公平競爭吶喊。記者勤于調查、勤于積累、勤于思索的作風全然被棄之腦后。

我們正處在一個急劇變革的時代，利益格局調整，價值觀念嬗變，各種各樣的誘惑格外令人炫目。記者被稱為“社會活動家”，整日在生活的海洋里游弋，他們是社會群體的一分子，而且是最敏感、最易受到影響的一分子。新聞是時代的鏡子，是社會的寫真，新聞反映著社會，社會同時也塑造著記者。某個時期的社會風氣好與不好，黨風正與不正，往往在新聞記者身上得以體現。如果缺乏足夠的毅力，放棄矢志不渝的人生追求，必然極易被利誘所惑，陷入各種誤區(qū)。

著名記者范長江曾經說過：“我想世界上很少有像新聞記者這樣有更多誘惑與壓迫的。一個稍微有能力的記者，在他的旁邊，一方面擺著：優(yōu)越的現實政治地位，社會的虛榮，金錢與物質的享受，溫柔美麗的女人，這些力量誘惑他出賣貞操，放棄認識，歪曲真理。另一方面擺著：誹謗、污蔑、冷眼、貧困、軟禁、殺頭，這些力量強迫他顛倒是非，出賣靈魂?！敝蒙碛诠夤株戨x大千世界中的新聞工作者，要想保持清白、正直，只有選擇一個安全的支點，以抗擊各種誘惑、各種邪惡的撞擊和擠壓。這個安全的支點就是：堅持新聞自律，遵守新聞職業(yè)道德。

法制日報社原社長王福如認為：“新聞行業(yè)應當率先糾正不正之風。不要認為社會風氣不好，就放松對自身的要求?！毙侣勈聵I(yè)對社會承擔著不可推卸的輿論監(jiān)督責任，是不容腐蝕的事業(yè)。在改革開放前，中國新聞界主要是由政治手段、行政手段來管理的；而改革開放后，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中國新聞界隨著改革向縱深發(fā)展，已意識到必須運用法律的手段、道德的手段來強化管理。當有償新聞日夜不息地嚙咬著人民群眾對媒介的信任和新聞工作者的神圣名譽時，新聞界的自律已成為自我保護、求存發(fā)展的現實出路。糾正有償新聞等行業(yè)不正之風，刻不容緩地擺上新聞界的議事日程。

疾呼“綠色新聞”

1993年的夏季，全國新聞界拉開了全面肅清有償新聞的序幕。

1993年7月12日至8月9日，《新聞出版報》連續(xù)刊登了吳海民撰寫的10篇系列報道《有償新聞困擾新聞界》，多角度、多側面地對有償新聞現象進行了宏觀透視和深入剖析。7月31日，中宣部和新聞出版署聯(lián)合發(fā)出《關于加強新聞職業(yè)道德建設，禁止“有償新聞”的通知》，要求新聞單位和新聞從業(yè)人員堅持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方針，堅持新聞工作的黨性原則和真實性原則，遵紀守法。新聞單位和新聞從業(yè)人員不得接受被采訪者或被報道者以任何名義給的禮金和有價證券，新聞與廣告必須嚴格分開，記者編輯不得從事廣告業(yè)務（即“兩分開”），從中牟利。對新聞隊伍中模范的集體和個人，要大力表彰，弘揚正氣。

1994年，中華全國工作者協(xié)會理事會通過修訂的《中國新聞工作者職業(yè)道德準則》，《準則》具體制定了中國新聞工作者八方面的職業(yè)道德規(guī)范。其中第六條明確規(guī)定：“克服行業(yè)不正之風，不刊發(fā)廣告式新聞和其他形式的有償新聞，不得以新聞做交易，索取錢物，牟取私利。新聞活動和經營活動要嚴格分開?！薄稖蕜t》的制定，加快了新聞界加強職業(yè)道德修養(yǎng)的步伐。

一些新聞單位開始實行群眾監(jiān)督，以杜絕有償新聞。他們發(fā)出公告，設立舉報電話和舉報信箱。一些新聞單位作出規(guī)定，采編部門與廣告部門脫離，明令禁止記者拉廣告。他們的行為顯示了中國新聞界反對有償新聞的信心和勇氣。

自1997年起，中宣部、廣電總局、新聞出版署、中國記協(xié)每年聯(lián)合召開“加強職業(yè)道德建設，禁止有償新聞”的電視電話會議，逐步加強反對有償新聞的力度，并確定了全國新聞系統(tǒng)43家精神文明示范單位。為了杜絕有償新聞，《人民日報》開展了以兩年為一個周期的“加強黨中央機關報記者形象建設”活動，積極維護黨中央機關報在人民群眾中的信譽和形象；新華社廣泛進行“行風”問卷調查，主動接受社會監(jiān)督；《光明日報》認真解決駐地方記者不拉廣告問題；《經濟日報》實行“退紅包”三聯(lián)單制度，起到對發(fā)放紅包單位的警示、收斂作用；《長春晚報》為編輯記者印制特殊名片，上面寫著：“長春晚報為全國新聞界精神文明示范單位，在任何采訪活動中拒收禮金、禮品，謝謝合作”；《農民日報》編輯陳代安在他的名片背后印著：“不收禮，不受賄；對送禮、行賄者的稿件一律不選用”；《揚子晚報》對用稿實行“一把尺子量到底”的制約機制，堅決清除有償新聞。各新聞單位通過強調“兩分開”，從根本上鏟除有償新聞生存的條件，為中國新聞界的健康發(fā)展創(chuàng)造良好的環(huán)境。

1994年以來，公開送、受“紅包”已不多見，而改為個人行為和隱性行為。正常的新聞采訪，卻要收取“宣傳費”；分明是廣告，卻要用新聞形式進行包裝；搞的是錢稿交易，偏說成是“贊助”；記者拉廣告、拿回扣，又說成是“獎金”；明明是向企業(yè)出賣欄目、專版，還說成合作宣傳。這種現象給社會生活帶來極大困擾，使中國新聞界又受新傷。

1999年我國正式提出“西部大開發(fā)”的策略，報道西部開發(fā)成為媒介的重頭戲。2000年4月24日，《中國青年報》發(fā)表文章《這些記者叫西部真頭疼》，揭露了一些赴西部采訪的記者要吃要喝要贊助，規(guī)格要高接待要好，稍不如意翻臉就惱。文章指出，北京某行業(yè)報的幾位記者在西部一家冶金企業(yè)，住要最好的房間，陪要公司宣傳部部長親自。來回機票、食宿一律要該冶金企業(yè)負擔，拉完了廣告，還要讓企業(yè)低價批給緊俏物資，這才勉強發(fā)出一兩篇稿子，被報道單位苦不堪言，又不敢得罪這些“大爺”。有的記者一開口就是廣告、贊助、專版，三句話不離一個“錢”字。某電視臺記者到西部一旅游城市采訪，吃喝玩樂之余，拍了一條不長的新聞。記者再三向市里提出，一定要幾萬塊錢的“贊助費”。這個城市不過是個縣級市，經濟情況并不好，幾萬塊錢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市里領導再三商量，實在沒辦法，只好到處湊，把兩萬塊錢交給了對方。這些記者視采訪為創(chuàng)收途徑，打著宣傳西部的旗號，實質是掠奪西部，敗壞了記者的名譽，損害了媒介的形象。

可見，反對和杜絕有償新聞任重道遠，絲毫松懈不得。

1998年10月，中央電視臺“東方時空”節(jié)目報道了復旦大學新聞學院發(fā)起的“綠色新聞”活動。這里的“綠色新聞”并非專門報道農業(yè)或環(huán)境保護的新聞，它的真正含義是強調新聞的公正、純潔、客觀?！熬G”的根本基點，在于它尊重客觀，而不搞主觀臆造；在于它反映社會生活的最近脈動，同改革大潮、建設事業(yè)緊緊相連；在于它是公正的，不帶有偏私；在于它是純潔的，不可沾染金錢交易的污點。綠色是生命的體現，活力的象征。我們的新聞事業(yè)，正需要這健康、蔥蘢、生機盎然的“綠”意勃發(fā)。當公正、純潔、客觀的綠色新聞作為有償新聞的對立物而出現時，也意味著中國新聞業(yè)對有償新聞的永遠放逐。美國現代新聞之父普利策說過：“只有最高尚的理想，最嚴謹追求真理的熱望，最正確的豐富知識，以及最忠誠的道德責任感，才能將新聞事業(yè)從商業(yè)利益的臣屬，自私自利的追求，以及社會利益的敵對上拯救出來?！敝袊芯涔旁挘骸盁o欲則剛，有容乃大?！敝挥挟斝侣剰臉I(yè)者放棄了名利的追逐，全身心地擁抱新聞事業(yè)時，才能抗得住誘惑，耐得住寂寞，以手中之筆作為向邪惡作戰(zhàn)的匕首和投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