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 冰
契兒與丈夫文杰的冷戰(zhàn)已持續(xù)3天了,丈夫無端地與別的女人上了床,她恨他、嫌他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在離不離婚的矛盾中,又聽說丈夫打算離開單位外出,幾經(jīng)考慮,她還是想先要穩(wěn)住丈夫,她以兒子的名義給丈夫?qū)懥艘环庑?,意思是“家里少不了媽媽,也少不了爸爸,懇求爸爸媽媽和好……”寫好后,她要兒子抄一遍。誰知兒子怕他父親,直播手,不肯抄。正當她為兒子不中用而氣上加氣時,電話鈴響了。
電話是她婆婆打來的,詢問他們?yōu)槭裁词鲁臣堋K龤鈶嵉馗嬖V婆婆,為什么事吵架,要她問自己的兒子,是他做的“好事”。她婆婆想讓他們和好,便到隔壁房間喊來文杰接電話。電話里聽到丈夫的聲音,契兒連珠炮似的問他:“你為什么要背叛我?為什么要與別的女人上床?”丈夫說:“我要報復你!”“我一生清白,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報復?”契兒覺得心像中了箭一樣鉆心的疼,血直往頭上涌,“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啪啪地左右開弓扇自己的耳光。昕到哭聲和啪啪的耳光聲,文杰以為契兒拿兒子出氣,放下電話,出門叫上出租車就往家里趕,進屋一看,妻子已昏死在地。他嚇出了一身冷汗,趕忙把妻子抱到懷里,給她掐人中,好一陣,契兒才緩緩地蘇醒過來。
“你是欽欽的爸爸吧?”蘇醒后的契兒對文杰一改前幾日的反感,溫順地躺在文杰懷里,“我是欽欽的爸爸,也是你的丈夫?!薄澳闶菤J欽的爸爸,但不是我的丈夫,我的丈夫與別的女人上了床,我恨死他了。你告訴我,我丈夫為什么要與別的女人上床?為什么?”契兒邊說邊搖著文杰的肩膀問。文杰雖然對此無言以對,但妻子溫順地裝糊涂向他撒嬌,他也就支支吾吾的應付,邊說邊撫摸妻子,想用親熱與撫愛,緩解妻子對他的反感,契兒也確實變得很聽話,兩人又一起動手做了晚飯。飯后,她又問文杰同樣的問題,不承認文杰是她丈夫,惹得她兒子都笑她“戲演得真像”。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雖然她還是只承認文杰是兒子的父親,不承認是她的丈夫,也不恨他、不反感他。但她心里已有幾分清楚:明明知道文杰是自己的丈夫,可就是心里不能承認;明明心里恨他,卻又恨不起來。她是干護士工作的,學過的知識告訴她,這是有些精神異常了?!拔沂遣皇钳偭?這樣下去可能是會發(fā)瘋的?”想著想著,她害怕了,吃罷早餐,便徑直來找我進行心理咨詢。
我認真聽取她的敘述后告訴她,她這種情況不是精神病發(fā)作,而是一種自我意識障礙:“轉(zhuǎn)換性人格”的表現(xiàn)。因為丈夫有外遇后,她在情感上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堅決要與丈夫離婚,但理智又告訴她,離婚會傷害兒子,再加上十幾年的夫妻生活,感情也不是說斷就能斷的。強烈的心理沖突和夫妻冷戰(zhàn),再加上兒子不聽她的指揮,壓得她幾乎精神崩潰,便爆發(fā)了“歇斯底里”而失去意識。在意識喪失到意識恢復的過程中,潛意識中她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只認文杰是兒子的父親,卻選擇性地忘記他是丈夫。這樣就解決了她離與不離、愛恨兩難的心理沖突。
分析契兒的心理,她在離與不離的矛盾中,不離的想法還稍占上風,她反復問文杰“為什么要與別的女人上床”,實際上就是想為文杰找到開脫的理由,使自己心中能擺平這件事情,我決定先利用契兒在這種自我意識障礙下能夠平靜地與丈夫接觸交往的條件,讓他們進行對話和溝通,讓她知道丈夫感情走私的原因,滿足她潛意識中想為丈夫開脫的愿望,從而能挽救這個家庭,然后再幫她返回現(xiàn)實中。
次日,契兒與文杰如約來到我的心理門診。我開門見山地告訴他們,要治好契兒的病,關鍵在于怎樣處理這場婚姻危機,所以,想聽聽他們雙方對問題的看法。
契兒還是問文杰為什么要背叛她。她說結(jié)婚十幾年來一直深深地愛著他,從來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想不到這次陪兒子參加奧林匹克數(shù)學競賽,才離家十幾天,他竟干起了見不得人的事。原來競賽結(jié)束后,組委會要組織孩子們?nèi)ケ本┩妫愦螂娫捳髑笏囊庖姟F綍r文杰很心痛錢,她猜想他不會同意的,出乎意料的是。他不僅同意,還囑咐她和兒子多玩幾天再回來。她心里頓時就覺得有些怪,但沒往其他方面想。兩天后,她又兩次在晚上12點后給家里打電話,都無人接。女人特有的敏感使她預感到家里出事了,第二天便帶著兒子往家里趕。到家后,她借故累了,晚上一個人睡到沙發(fā)上,文杰雖然喊她到床上一起睡,她不去他也就一個人睡了。他這種對她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更引起了她的懷疑。她不露聲色地暗暗觀察,發(fā)現(xiàn)立杰對一個學琴的大學生有異:文杰一慣對學生很嚴格,規(guī)定的任務必須完成,但有一次這個大學生沒完成彈奏任務,文杰要她繼續(xù)彈時,她卻敢不聽,文杰不僅不批評她,兩人還一起彈起了《愛情交響曲》。兩天后,契兒說與兒子一起回娘家看母親,中午不回來。但她出門后不到一個小時就返回家中,打開門,文杰正摟著那個女學生親吻。當場逮著,那個女學生坦白了一切:他們已有了一段時間的關系,但除了一次性關系外,其余都只是約會和愛撫。契兒當時就氣暈了。此后,她看到家里的沙發(fā)、床等物,就想起他們曾在那里鬼混過,覺得文杰臟,便恨文杰,不讓文杰挨她。直到前天“歇斯底里”發(fā)作后,才變得“溫順”,并且不恨他了。
契兒的傾訴和責問,令文杰深感羞愧和自責,請求妻子能原諒他的過錯。他說當初并不是想玩弄女色,而是想報復一下契兒。因為契兒在單位與一個年輕男子關系很不一般,他每一次去準會碰到他們在一起閑聊,對此他很生氣。他多次勸契兒要注意影響,但契兒不聽。大約兩個月前,他又碰見契兒與那男青年在閑聊,他走上去就給契兒一個耳光。耳光并不能使契兒回頭,契兒不僅仍然與那男青年稱姐道弟,還不像以前那樣把家務料理得井井有條。所以,他一直窩著一肚子氣,想要有機會報復一下契兒,讓她也嘗嘗“吃醋”的味道。契兒和兒子出門后,恰好一個待分配的大學生來要他輔導鋼琴,這個漂亮又文靜的女孩與他很合得來,不幾日兩人就超越了“師生”關系。兩人發(fā)生關系后,他有些害怕了,因為他只是想與她玩玩,不想離婚。所以,后來他還是控制住自己,只與她約會,沒有再發(fā)生關系。說著說著,文杰已淚流滿面,他悔恨自己給妻子、兒子和家庭造成的傷害,愿意接受契兒對他的一切“懲罰”。
“我是清白的?!逼鮾悍瘩g道。“他比我要小10歲,我一直只把他當?shù)艿埽c他在一起我們只是說說話??赡悴粌H吃‘醋。還當著眾人的面打我,丟我面子。我想我這個妻子當?shù)锰昧?,家里的一切都不要你管,卻得不到你的理解。所以,我想讓你嘗嘗沒有我管家的滋味。誰知你卻如此地傷害我……”激動中,契兒一下子完全恢復了自我,傷心地大哭起來。文杰也立時發(fā)現(xiàn)了機會,他把契兒攬到懷里,任憑她打他罵他,他只給她擦眼淚。我也借口吸煙,暫時離開了診室。
一會兒,契兒的情緒趨向平靜,我告訴他們,造成今天這種尷尬局面的主要原因,是他們在面對夫妻矛盾時,不是進行有效的溝通,而是打冷戰(zhàn),相互加劇矛盾。并建議他們回去后再好好談談自己的真心話,多承擔責任,多諒解對方,多珍惜過去的感情,并在今后的生活中能吸取以前的教訓。爾后,我又單獨與文杰進行了交談,告訴他今后不要再提今天的話題為自己開脫,因為契兒今天已獲得了信心,再提她就會感到你在推卸責任,只會引起她的反感,加劇心理上的對抗。再則她的情緒還會反復,希望他有決心和耐心,因為只有時間和他的愛,才能最終醫(yī)治好契兒心靈上的創(chuàng)傷。
(編輯湯知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