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與皇帝爭第一

●李純良文 ● 海 城圖

齊高帝蕭道成當(dāng)政時,皇宮里進(jìn)行了一場不同尋常的書法比賽。比賽的一方,就是當(dāng)朝皇帝蕭道成。蕭道成本是禁軍的將領(lǐng),不知怎的愛上了書法,戎馬倥傯中勤學(xué)苦練,到登位稱帝時居然能寫得一手好字了。他常寫了字賜給臣下,一些奸佞小人總是極力吹捧字寫得好,天下無雙。久而久之,高帝真的以為自己的書法天下第一了。

比賽的另一方,是書法大家王僧虔,高帝朝官至侍中,是“書圣”王羲之的四世族孫,藝術(shù)上既繼承了祖法,又有創(chuàng)新,被譽為“天下第一”。

齊高帝聽說有人稱王僧虔的書法天下第一,心里很不服氣,便降旨一道,傳王僧虔進(jìn)宮,與他比賽書法。王僧虔滿口應(yīng)承。

這下可急壞了王夫人,她責(zé)備丈夫說:“你真糊涂,怎好答應(yīng)與陛下比賽犇鬩贏了,就會大禍臨頭牭共蝗繆案黿榪誆蝗チ稅傘！蓖跎虔搖搖頭:“既已領(lǐng)旨了,一定得去?！狈蛉讼肓讼胝f:“那就故意寫得差些,認(rèn)輸算了?！蓖跎謸u搖頭:“既是比賽,就應(yīng)該全力投入,若是弄虛作假巴結(jié)主上,不是有喪人格了嗎煛狽蛉擻切擬瑋,他自己反倒很輕松:“不必?fù)?dān)心,我自有辦法應(yīng)對。”

皇宮里,文臣武將都到齊了,金鑾殿正中案上,已擺好了文房四寶。比賽開始,自然是萬乘之主的皇帝先出場,只見他趨步案前,右手提筆,左手挽起袍袖,屏息凝神揮灑起來。剛擱下筆,群臣叩拜于地,山呼萬歲,齊聲叫好。

聽著臣下的歡呼,高帝非常得意,目視王僧虔:“王愛卿,請吧?！?/p>

“臣領(lǐng)旨?！蓖跎栒簼饽?欣然落筆,龍飛蛇走,一氣呵成。圍觀的大臣,又發(fā)出由衷的贊嘆,只是礙著高帝的面,音量壓低了許多。

高帝端坐龍椅,以威嚴(yán)的口氣發(fā)問:“眾卿都來評一評,是朕寫得好,還是王愛卿寫得好煛蹦羌父鮐臣忙不迭道:“陛下寫得好,陛下第一。”高帝滿臉得意之色,瞥了王僧虔一眼:“王愛卿,你倒說說誰是第一呀煛

王僧虔不假思索,朗聲回答說:“是臣書第一。”此言一出,滿殿皆驚,幾個與王僧虔相好的大臣暗暗道:“王僧虔呀王僧虔,你這不是觸怒龍顏自討苦吃嗎煛憊然,高帝的臉色由晴轉(zhuǎn)陰,他怪王僧虔大庭廣眾下稱勝過自己,沒了皇帝的面子,不由得心中火起。正要發(fā)作,聽見王僧虔又說:“不過陛下也是第一?！?/p>

“此話怎講熢趺椿嵊辛礁齙諞弧煛備叩垡苫蟛喚狻Ｍ跎虔答道:“自古君有君紀(jì),臣有臣綱,君臣怎可相提并論。臣的書法,在文武大臣中可稱第一。陛下寫的字,自古以來沒有哪個帝王可以勝過,所以陛下的書法,是皇帝中的第一?！?/p>

一席話說的齊高帝頻頻點頭:“言之有理,歷代帝王是沒有一個比朕寫得好的,朕就當(dāng)仁不讓了?！彼娡跎o了自己面子,順?biāo)渑?虛榮心也算得到了滿足。

危機(jī)由王僧虔的妙語化解了,這場前所未有的書法比賽圓滿結(jié)束。

選自《文學(xué)故事報》(段紅獻(xiàn)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