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術套路，功過誰與評說?

文/浪子

我認識的一個年輕人，由于受祖父的影響，從小習武，但是卻酷愛技擊。為領悟武術的真諦，他到一武校深造。學滿還家，其祖父想看看孫兒到底學了些什么。于是，年輕人調息、運氣，開始演練所學的各種散打技術。盡管年輕人一拳一腳暗含一定功力，但是其祖父還沒看完便大發(fā)雷霆，花錢學的就這么幾下子，這算什么?怎么不學幾趟套路回來!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年輕人學得一身真功夫，卻還得學什么套路?但是，這并不是笑話，也不是虛構的故事，而是現(xiàn)代社會發(fā)生的真人真事。

“套路觀念”已毒害了傳統(tǒng)武術。在這種陳舊封閉的思想之下，連人也變成了沒有頭腦的木偶或動作呆板的“僵尸”。盡管李小龍為解放思想奮斗了一生，但是，直到今天，死套路觀念卻仍束縛著許多人的思想。好像不成套路就不是武術。在那位祖父的心目中，似乎只有套路才是真正的武術。

回顧中國武術的發(fā)展，也有一些人喜歡把實用靈活的實戰(zhàn)武技硬套上眼花繚亂的形式，弄得面目全非，變成華而不實的死套路。威力無比而著稱于世的中國武術，竟然變成觀賞性的花哨表演，以及人們心目中的健身術。其中，最為典型的則是太極推手和規(guī)定套路。

推手，雖不是實戰(zhàn)，卻也不是固定的形式。推手的身、步、手以及勁法是視不同的對手和情況，遵循一定的客觀規(guī)律而千變萬化。然而，當今武術大賽的太極推手，人為地失去了其靈活性、實用性，成為預先安排好的形式。而規(guī)定套路，不但對實戰(zhàn)無助，沒有多少實用價值，而且束縛了人的思想與手腳。說穿了，套路比賽的標準也不是以實戰(zhàn)為基礎，而是以動作的“高難度”、“準確度”及“優(yōu)美”的花架子為準。

這種畸形的發(fā)展，其主要原因就在于此。相反，多少年來大力發(fā)展并極力推向世界的武術規(guī)定套路連奧運的門檻也未能踏進，中國武術在國際武壇難有一席之地。

競技套路可說是我們的專長，似乎很有特色，別具一格，好像很容易被人們接受，可是，卻事與愿違。

不要忘記，武術的本質是實戰(zhàn)技擊，人為的形式化，只會有損于武術，這并非夸大其辭。

在世界上，練“武術”而又難以應用到實戰(zhàn)中，是不是惟“我”一家，這從一武術套路冠軍竟連街頭的小流氓也打不過，甚至連手都不會還，即可看出，這不僅僅是自欺欺人，而且使武術蒙羞。

武術的現(xiàn)狀，是否名存實亡，華而不實，或者說今不如古呢?企圖從小說、電影中尋找武術的昔日風采以及俠士的身影，是當前多數(shù)年輕人摒棄國術，學習外國武道的根本原因。他們對武術的認識，僅限于華而不實的花架子或武俠小說、電影中所看到的神秘法術與暴力。許多武林騙子利用人們的這種心理趁火打劫，借武俠小說、電影虛構的武學秘笈名稱，胡編亂造，出售所謂的“秘傳絕學”來牟取暴利，就是當今各類武術刊物上面的虛假廣告產(chǎn)生的一大現(xiàn)象。

把中國武術推向奧運固然好。然而，首先得明白武術套路是以實戰(zhàn)為基礎而形成的，無法脫離武術的屬性，因為武術的本質是實戰(zhàn)技擊。如果只是為了把中國武術推向奧運而違反武術的本質，人為地使其形式化，實則違背了武術的客觀規(guī)律，有負于先輩們編創(chuàng)出套路是為了武術的記憶、學習和傳播的本意與期望。

有些自以為是的人，認為武術具有健身效果，主張將其發(fā)展為體育項目，以便既觀賞又健身。然而，這些人雖費盡心機，但是寧愿去練健美，也不去練武術套路的年輕人是否超出了這些人的想象?如以健身效果而言，西方體育更能引起人們的興致。無可否認，競技套路具有一定的觀賞效果，可是，既不高雅，又不優(yōu)美的拳擊比賽不是更刺激、更有趣兒嗎?即使是具備雄厚功力的，具有實戰(zhàn)威力的拳架，看久了、看多了，也覺得乏味，何況是毫無威力的花拳繡腳呢!當然，許多武林高手經(jīng)常以深藏不露的形式演練拳架，但是，這些高手的練功打拳與惺惺作態(tài)的動作表演完全不一樣，也不是一回事。因為真功夫怎么也逃不過行家的火眼金睛。

武術拳架或套路，是先輩們從實戰(zhàn)出發(fā)，在實戰(zhàn)中總結出來的結晶，又按一系列實戰(zhàn)招式編排而成。目的是使后人習武可按圖索驥，從中得到啟發(fā)，進而領悟武術整體的奧義。套路理應以實戰(zhàn)為基礎，直接為實戰(zhàn)而服務。不能單以動作“準確”、“高雅”程度為準。這猶如游泳，只在陸地上練習動作的“準確性”，再努力再刻苦，其結果也可想而知。

如今，截拳道這種“現(xiàn)代技擊”派主張揚棄套路，并稱這是其特點之一。李小龍認為惟有揚棄套路才可以有更大的發(fā)展。對此，我不茍同。

因為截拳道并非傳統(tǒng)武術，而是其本質屬性的必然性。況且，李小龍雖然反對套路，并不是否定套路，而是強調套路的效果。在他有生之年，李小龍也曾多次提出過前后矛盾的觀點，頗令人費解。但拙文并不是討論截拳道與李小龍的功過，只要能夠正確認識李小龍有力地批判了死套路觀念，解放了人們的思想，否定形式化的花哨動作是進步的這一立場就足夠了。

泰拳、大成拳是無套路的典型，然而，僅僅因為它們揚棄套路，才獲得成功或只有揚棄套路才能有更大的發(fā)展等看法，顯然是無稽之談，也是沒有科學根據(jù)的謬論。詠春拳并沒有揚棄套路，卻同樣存在；跆拳道并沒有拋棄拳“型”，卻風靡全球。

傳統(tǒng)武術的單操手，可以修煉身法、步法、眼法及勁力，尤其對初學者起著引導作用。武術也應有著自己風格的拳架，直接為實戰(zhàn)技擊服務。華而不實的套路才是應當揚棄的東西!

完全依賴套路或完全拋棄套路都是錯誤的。

武術必須返樸歸真，套路不是萬能的。套路練得再好，而不能在實戰(zhàn)中應用，也離體操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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