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讓娜·齊魯莉杰 張洪波
5歲的時候,我第一次坐上了飛機(jī),從那時起,我就開始幻想當(dāng)一名“空中小姐”;6歲時,媽媽帶我去看了一場馬戲,我立刻決定要當(dāng)一名雜技演員;8歲那年,我們班級去看芭蕾舞,我就開始幻想那寬敞的舞臺;10歲時,課外閱讀了《卓婭和舒拉的故事》,我想當(dāng)游擊隊員想得要死。
可是,哪兒也沒有戰(zhàn)爭。于是,我決心去當(dāng)兵??墒?,部隊只要男生?!案陕镒屛沂莻€女孩呀!”我嚎啕大哭,用腳踢著桌子,不停地追問媽媽。這時,親愛的奶奶悄悄地塞給我一本巴爾扎克的小書《一個交際花的輝煌與貧困》。那時,我剛上五年級。我的命運就這樣決定了!
妓女!還有什么能比這更浪漫呢!不同尋常的奇遇,經(jīng)常與一些大人物相會,讓許多男人傾心傾囊,撩撥人的情感,你永遠(yuǎn)有“市場”……甚至,還可能為某個現(xiàn)代經(jīng)典作家?guī)盱`感。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格林·米勒、馬卡連柯、庫普林、加茲丹諾夫筆下的女主人公都是妓女。我對這個問題的物質(zhì)方面并不感興趣。我不是唯利是圖的人。至于總原則——“愛大眾”……我是愛過的。
可巧,我的一位老朋友剛從美國回來。他是一個有名的記者,非常了解紐約底層人的生活,還做過一個妓院的打手。那天,我喝了一點酒,跟他講述了我藏在心底很久的秘密?!昂?我領(lǐng)你去見識見識!”
第一站,我們來到“河馬”俱樂部。他準(zhǔn)確無誤地徑直奔向吧臺前的一個女孩。她的臉蛋和身材都美極了!“您想喝兩杯嗎?”我們高興地招呼。她點了點頭。“伏特加+果汁?”她又點了點頭。沒法兒聊下去了。她“頑強(qiáng)”地一言不發(fā),努力地把兌了果汁的伏特加一杯一杯地吸人她蛇形的身體。大約喝第六杯的時候,她美麗的大眼睛明顯變得灰暗了?!霸蹅冏甙?”這時,這個漂亮女孩終于開了金口:“300美金?!边€微微笑了一下,5顆“富麗堂皇”的大金牙很刺眼。又喝了一杯。她的臉色紅潤起來。突然,她失聲痛哭起來,把自己的身世和在莫斯科這個大都市的遭遇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她家在哈薩克斯坦,父親嗜酒如命,母親憂郁度日,天天盼著她的匯款。她有一個男友,她很愛他,盡管男友把她的三分之一收入揣入自己的腰包。她還講,她多么討厭那些混蛋、蠢驢。后來,她吐了。在衛(wèi)生間,我們給她擦洗了好半天。最后,把她送回住地。
天亮了。“一天當(dāng)中這個時候去是打折的,”我的朋友拖著疲憊的身軀挪上出租車時,順嘴嘟噥了一句?!叭绻阆胍^代美人”,司機(jī)搭話道,“那咱就去‘上上下下夜總會。那里的小姐都坐在子彈頭車上等著,一來客人她們就馬上下車站成一排,然后沒被客人選中的,再上車等著……這可真可怕。”“不過,”我說,“我認(rèn)識一個女孩當(dāng)了妓女之后,偶遇一個億萬富翁,他愛上了她,把她帶到了紐約?!薄白?,我們?nèi)ァ芮欣锊槲鑿d,”我的旅伴打斷了我的話,“那兒還可以跳舞呢?!?/p>
舞是沒跳成,可我在玩撲克時,把身上帶的工資和計劃買洗衣機(jī)的錢全輸進(jìn)去了。我又喝了兩杯酒壯膽,我決心抓住機(jī)會。所以,我看準(zhǔn)了那個穿著袒胸露背紅裙子的目標(biāo)。我努力保持身體平衡,向她走去?!澳幌氲轿覀冞@里做客嗎?”我很有禮貌地問道,“我不是那種人!”她轉(zhuǎn)過身來?!爸x天謝地!”我看見了她的臉蛋后想到。我打算跑掉算了,可吧臺及時擋住了我。
我的朋友跟那個特別可愛的女孩拉拉談好了價錢:200美元?!八峭詰?”他指著我說。拉拉馬上奔過來,直舔我的耳朵?!皾L開!離我遠(yuǎn)點兒!”我心里直惡心,可還是吻了一下她的面頰。
在家里,我竭力打消買洗衣機(jī)的念頭??墒牵谖业难矍?,仿佛出現(xiàn)了一排洗衣機(jī)上面坐著幾個孤苦伶仃的女孩,她們都不約而同地往下解自己的裙子、裙子、裙子……
我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意大利導(dǎo)演金托·布拉薩執(zhí)導(dǎo)的描寫法西斯德國大開妓院的影片——《吉提沙龍》。
(朱石林、趙新功摘自1998年6月26日《青年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