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 琳
在金色的秋月,我踏上北去的列車,望著車窗外晃過的一株株白楊,感到一個人的旅行,的確有些孤獨有些寂寞。為了不使旅行變得冗長而乏味,我主動地向躺在對面鋪位上的男青年聊起了一些輕松的話題。聊了一會兒,我發(fā)覺他外表雖丑,內(nèi)心卻不俗,知識淵博,又很幽默、開朗,說到好笑的話題,我們便相視而捧腹。因為陌生,我們都很輕松自如,因為陌生,我們沒有必要偽裝掩飾自己。
列車到鄭州時,窗外飄進縷縷雨絲,打濕了我的鋪。我站起要去關(guān)窗,他忙悅:“由我來,這是我的義務?!庇迫婚g,在這個陌生的車站,我嘗到了被人關(guān)心的喜悅。因為我們陌生,又顯得分外寶貴,望著他憨厚的模樣,真像兒時的兄長。我真想這佯對他說,可因為陌生,終究沒有說。分手時,也沒互問姓名,互留地址,因為陌生,沒有必要知道各自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點點頭算是告別,又各自趕路。
的確,我們陌生。這次相遇,也只不過像兩顆不期而遇的流星,匆匆交織又匆匆掠過。流星雖短暫卻也有美妙的一瞬。我們在這個狹小的天地里,因為陌生,卻找到了一份歡喜,它同樣也是美妙的。因為陌生,我們才那么自然地拋卻了昔日的記憶,在這份朦朧美好的氣氛中,得到了一種愉悅,為彼此的旅行增添了一點生色。分手時,我們都很歡喜。
也許彼此的陌生會令人覺得世態(tài)炎涼而孤獨,但孤獨有時實在是一種難得的美麗。因為孤獨了,省卻了許多應酬和煩擾,可以更好地學習和完善自己。
我的一位友人,他和女友相識不到三個月就完婚了。我曾為他的草率而擔憂,可一直沒有機會和他攀談。在一個雨天,我們同到一個小站避雨而重逢。我很想問:你幸福嗎?幾次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我們相似已不短,彼此相知已深,這是他最后給我的一個陌生,為何要去破壞這份寧靜呢?我終究沒有開口。我們之間需要這份陌生。缺少一點了解,多一份陌生,會更有魅力。
有一次去長城,遇到一個獨臂獨腿的年輕人,依仗一根拐杖吃力地往上爬。我友好地想扶他一把,卻遇到了比冰還冷的目光:“你以為我爬不上去吧?”我為自己的好心尷尬。但因為陌生,這種尷尬很快隨人群消散了。當我登上南坡最高的城樓時,我看見他也上來了,還燦爛地向我微笑著。我一下子理解了他剛才對我的冷淡,因為我們陌生,對他少了一份了解。
下坡時,我們很自然地走到一起,不約而同地談起了北京、故宮。頤和園、香山的紅葉、長城……呵,我們都是第一次到北京,萍水相逢,但誰也沒有提及各自的情況和環(huán)境。那一天真是晴空萬里。
分別時,他說:“你怎么沒像別人那樣問我是怎么殘疾的?”這是一個嘴邊上的話題,一定有人在我之前問過諸遍,我能想象在他的背后一定有一段催人淚下的往事,我能理解卻不需要了解。于是對他說:“因力陌生?!彼聊艘粫狐c點頭:“對,因為陌生,沒有必要做對等的了解,萍水相逢,能使我們歡喜就應知足了?!?/p>
也許真是這樣的。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應時時提醒自己:少關(guān)心一點別人的隱私,多求一份安寧,就會增加一份魅力,多獲一些歡喜。
(葆華摘自《遼寧青年》)
學會愛人,自己也變得可愛。
不能追求一個完美的愛人,但能追求一個完美的愛的感覺或愛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