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文學家契訶夫說過:醫(yī)學是我合法的妻子,而文學則是情婦。然而我呢,卻把文學當“妻子”,語文當“情婦”。
1984年,我隨人才流動的大潮,從山青水秀的江南流到戈壁瀚海的西北邊陲,與其說是支援邊疆建設,不如說是找一塊“凈土”,能安下心來讀書、教書。
5年多來,我只身一人在天山腳下,生活在教室、辦公室、寢室三點決定的圓圈內(nèi)。其間只回過一次家,而且在家只呆了3天。說實話,探家的目的是觀賞絲綢之路上的風光。
5年間,有女大學生闖進我的宿舍愿和我結為朋友,也有同齡女性來關心體貼我,欲與我結為伴侶,而我卻漠然置之。
這一切,在別人看來不可想像,不可理解。“離妻別子,拋家不顧,想必是另求新歡。”“他想獨身,才30多歲!”“他不是一個男人。”“他生活一定很孤獨?!薄腥碎_始對我觀察、盯梢,看我與女人接觸了沒有,了解我的工資怎么花,但他們都不知道我心中的一切。我有口難言,只好走自己的路,讓他們猜去。
8小時之外,我“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遨游在文學的太空。讀托爾斯泰、巴爾扎克、曹雪芹、魯迅、巴金……我同情安娜、高里奧、林黛玉、覺新……我結識了卡列寧、杜大心、鐘亦成……他們是活生生的人,生活在我的周圍、我的房間。我也氣壯如牛地寫雜文,絞盡腦汁地構思散文、小說,但文學對我太吝嗇,很難嘗到自己勞動的果實。然而我仍然“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8小時之內(nèi)徜徉在語文園地。備課是一目10行,批改作業(yè)是行云流水,課堂上唾沫橫飛,口若懸河;我講楊朔散文、莫泊桑小說,蘇東坡詞、龔定庵詩;我研究錢夢龍、學習魏書生、關注高潤華。
大概是“工夫在詩外”,抑或是“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我教的學生大多語文成績好,,很多考進了重點大學中文系,我也被推上了模范教師的領獎臺。我的教學經(jīng)驗、論文也常被人介紹、采用,學校還要我當業(yè)務負責人。
我自知是平庸之輩,干不出什么驚人的成績,但人們卻夸我干工作忘我忘家。其實,這要感謝我的“妻子”與“情婦”。
新疆安寧渠試驗場中學高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