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原則的人

〔蘇〕亞·馬丘什金·蓋爾凱

從某個時候起，科里人就逐漸發(fā)現(xiàn)，瓦夏·西馬科夫心緒有些異常。他改掉了上班遲到的老毛病，又給墻報寫起詩來。今天午休時，他跟供應科科員謝爾蓋·別諾奇金下象棋，居然自己將了自己一軍，企圖讓皇后登基。

“你怎么啦，瓦夏?”別諾奇金體貼地問，“莫非你談上戀愛啦?”

瓦夏臉唰地一下紅了。

“明白了?！敝x爾蓋一邊收拾棋子，一邊鄭重其事地說，“那么說，是你愛上了她，而她并不愛你。”

“她……也愛我。”瓦夏坦誠地說，臉紅得更加厲害了。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供應科員追問。

“爸爸……”瓦夏兩眼直楞楞地盯著門捷列夫元素周期表含混不清地說。

“你已經(jīng)當爸爸了?”別諾奇金驚詫不已。

“你說什么，說什么?”這戀人可嚇了一跳，“你竟如此不了解我。問題是，她的爸爸……”

“明白了?！眲e諾奇金嘆了口氣，“她的父親反對你們的婚事?！?/p>

“還不能說?！蓖呦陌櫰鹆嗣碱^?！澳壳八具€什么都不知道呢?！?/p>

“哦，原來你還沒下決心把這個喜訊告訴他呢?！敝x爾蓋嘻嘻笑起來，“你決定讓他當爺爺?shù)倪@位爸爸究竟是誰呢?”

“你沒什么理由可笑的。”瓦夏沮喪地說，“他可是一位古板的堅持原則的人。他就是供應科長彼得·瓦西里耶夫……”

別諾奇金打了一聲口哨。

“唉喲，老弟，依我看，你算倒霉了。他這人哪，即便在冬天，你跟他討把雪，也別想得到，更何況……要的是他的獨生女呢!”

“她可不是獨生女。”瓦夏糾正說，“他還有一個女兒呢。明年中學就畢業(yè)了?！?/p>

“你說，還有一個嗎?”

別諾奇金沉思片刻，爾后喜氣洋洋地拍了拍瓦夏的肩。

“嗨，你時來運轉(zhuǎn)啦!再過半小時，彼得·瓦西里耶夫就要召集一個會議，我這就要去他那兒報批一些迫切需要的申請。他是沒時間來對申請多加思考的。總而言之，你坐下來，寫吧。”

“寫什么呀?”瓦夏摸不著頭腦。

“申請唄。你這腦袋瓜真木!”

別諾奇金從最上面的抽屜里取出一張白紙，把一支自來水筆塞入這倒霉人僵直的手指中，強迫他按自己的口授寫起來:

申請書

供應科科長波爾菲利耶夫·彼得·瓦西里耶夫

同志:

鑒于生產(chǎn)的迫切需要，為了保證正常而有效的工作，以期提前完成年度計劃，特申請將您的兩個女兒嫁給我，時間不得晚于第四季度中期。

申請人設(shè)計科主任工程師

瓦·西馬科夫

“我干嗎要兩個呢?”不幸的小伙痛楚地呻吟說，“我只要我的娜達莎!”

“你剛才還親口說過，彼得·瓦西里耶維奇是一位原則性很強的人?！敝x爾蓋打斷了他的話，一邊把剛寫好的申請書放到厚厚的一大疊申請書當中，“他這人最懂得，人們要求的，總是比實際需要的多。”

幾分鐘的時間對于瓦夏來說，長得有如永生永世。終于辦公室的門打開了。別諾奇金出現(xiàn)在門口，滿臉春風。

“怎么樣?”瓦夏鼓著嘴巴呼了口氣。

“一切都辦妥啦!”供應科員安慰道，接著就把申請書遞給了他。申請書上多了彼得·瓦西里耶夫那一手剛勁的筆跡:

“只準予一個，多一個都不行!”

(崔登山摘自《蘇聯(lián)文學》李志民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