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質(zhì)疑的質(zhì)疑

晉　崖

《人民日報》最近發(fā)表《評＜譚嗣同傳論＞》一文，認為《譚嗣同傳論》(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一書，“對譚嗣同研究中一些較流行的看法和史料，也依據(jù)史實提出質(zhì)疑。”從我粗略的閱讀中，覺得書中有的質(zhì)疑尚難令人信服，還能對之提出質(zhì)疑。

譚嗣同與梁啟超的初次相會，梁啟超《譚嗣同傳》本有明確的記載，謂一八九五年(光緒二十一年乙未)年末，“君(指譚嗣同)乃自湖南溯江，下上海，游京師，將以謁先生(指康有為)，而先生適歸廣東，不獲見。余方在京師強學會任記纂之役，始與君相見?！痹凇讹嫳以娫挕芳啊队浲鲇严乃肭湎壬?、《與康有為書》、《與嚴幼陵書》等文中，也反復(fù)申言此事。這段史實的可靠性，多年來并未引起爭議?！秱髡摗穼@一史實提出質(zhì)疑說：

“按吳樵(即吳鐵樵——引者)之認識梁啟超，是光緒二十二年(一八九六年)梁在上海辦《時務(wù)報》的時候。梁啟勛在梁啟超年譜補充資料里說：‘〔光緒〕二十二年丙申……由京之滬，以強學會之余款二千四百元辦時務(wù)報，識吳鐵樵(見《戊戌變法資料》第四冊，頁177)。又梁啟超在《創(chuàng)辦時務(wù)報原委》里說：‘丙申五月，季清先生(即吳德瀟，吳鐵樵父——引者)與其子亡友鐵樵同到滬，即寓在報館(見同上書頁525)?？梢娏簡⒊c吳鐵樵相識，是光緒二十二年五月，那么譚嗣同由于吳樵的稱贊梁而去會見，當是這一年五月以后的事”(著重號引者加)。

上述梁啟超的自述，其實只能說明他一八九六年在上海確實與吳鐵樵見過面，并不能說明他們此時才相識。據(jù)此不能推斷譚梁之初會不在一八九五年而在一八九六年，不在北京而在上海。至于梁啟勛的說法，是第二手資料，不足為據(jù)，《傳論》自身便并沒有采用該書關(guān)于：“(梁啟超)二十三歲乙未春入京……識譚復(fù)生”的說法。

實際上，梁啟超早于乙未年間便在北京與吳鐵樵相識了。周振甫注《譚嗣同文選》前言云：“查吳于乙未十月二十四日抵津，二十九日到京。十一月十二日吳樵《致汪康年書》：‘十二日，赴強學會議事之約，略坐即去，以無可言者。伯康(汪大燮)、卓如(梁)甚好。卓如以與諸人所論不合，擬辭職矣(手札，上海圖書館藏)”。

許多常見資料也曾指出此點。譚嗣同《吳鐵樵傳》云：“嗣同初不識鐵樵，亦于京師偶遇之，片言即合，有若夙契。嗣同甚樂鐵樵，又欽其父名，因鐵樵請見……以長鐵樵一歲，父事季清先生，而弟鐵樵。過從日密，偶不見，則互相趨”(著重號引者加)。這記述與梁啟超《飲冰室詩話》所云正相符合：“余與譚瀏陽及鐵樵約為兄弟交，而父事季清先生。乙未秋冬間，同客京師，吾三人者，連輿接席，未嘗一日相離也”。

譚梁初會關(guān)系到對他們二人尤其是對譚嗣同的歷史評價。《傳論》對這一史實的質(zhì)疑似難以令人信服，所謂《譚嗣同傳》“歪曲譚嗣同的形象”的看法也還可以討論。

《傳論》還有一處疏忽：謂譚嗣同“把三十歲以前所著集，定為《秋雨年華之館叢脞書》”。實際上，《秋雨年華之館叢脞書》是譚嗣同為自己三十以后所著集子起的總名，其三十以前所著集總名為《東海褰冥氏三十以前舊學》。

質(zhì)疑和訂正

晉崖《人民日報》最近發(fā)表《評＜譚嗣同傳論＞》一文，認為《譚嗣同傳論》(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一書，“對譚嗣同研究中一些較流行的看法和史料，也依據(jù)史實提出質(zhì)疑?！睆奈掖致缘拈喿x中，覺得書中有的質(zhì)疑尚難令人信服，還能對之提出質(zhì)疑。

譚嗣同與梁啟超的初次相會，梁啟超《譚嗣同傳》本有明確的記載，謂一八九五年(光緒二十一年乙未)年末，“君(指譚嗣同)乃自湖南溯江，下上海，游京師，將以謁先生(指康有為)，而先生適歸廣東，不獲見。余方在京師強學會任記纂之役，始與君相見?！痹凇讹嫳以娫挕芳啊队浲鲇严乃肭湎壬?、《與康有為書》、《與嚴幼陵書》等文中，也反復(fù)申言此事。這段史實的可靠性，多年來并未引起爭議?！秱髡摗穼@一史實提出質(zhì)疑說：

“按吳樵(即吳鐵樵——引者)之認識梁啟超，是光緒二十二年(一八九六年)梁在上海辦《時務(wù)報》的時候。梁啟勛在梁啟超年譜補充資料里說：‘〔光緒〕二十二年丙申……由京之滬，以強學會之余款二千四百元辦時務(wù)報，識吳鐵樵(見《戊戌變法資料》第四冊，頁177)。又梁啟超在《創(chuàng)辦時務(wù)報原委》里說：‘丙申五月，季清先生(即吳德瀟，吳鐵樵父——引者)與其子亡友鐵樵同到滬，即寓在報館(見同上書頁525)?？梢娏簡⒊c吳鐵樵相識，是光緒二十二年五月，那么譚嗣同由于吳樵的稱贊梁而去會見，當是這一年五月以后的事”(著重號引者加)。

上述梁啟超的自述，其實只能說明他一八九六年在上海確實與吳鐵樵見過面，并不能說明他們此時才相識。據(jù)此不能推斷譚梁之初會不在一八九五年而在一八九六年，不在北京而在上海。至于梁啟勛的說法，是第二手資料，不足為據(jù)，《傳論》自身便并沒有采用該書關(guān)于：“(梁啟超)二十三歲乙未春入京……識譚復(fù)生”的說法。

實際上，梁啟超早于乙未年間便在北京與吳鐵樵相識了。周振甫注《譚嗣同文選》前言云：“查吳于乙未十月二十四日抵津，二十九日到京。十一月十二日吳樵《致汪康年書》：‘十二日，赴強學會議事之約，略坐即去，以無可言者。伯康(汪大燮)、卓如(梁)甚好。卓如以與諸人所論不合，擬辭職矣(手札，上海圖書館藏)”。

許多常見資料也曾指出此點。譚嗣同《吳鐵樵傳》云：“嗣同初不識鐵樵，亦于京師偶遇之，片言即合，有若夙契。嗣同甚樂鐵樵，又欽其父名，因鐵樵請見……以長鐵樵一歲，父事季清先生，而弟鐵樵。過從日密，偶不見，則互相趨”(著重號引者加)。這記述與梁啟超《飲冰室詩話》所云正相符合：“余與譚瀏陽及鐵樵約為兄弟交，而父事季清先生。乙未秋冬間，同客京師，吾三人者，連輿接席，未嘗一日相離也”。

譚梁初會關(guān)系到對他們二人尤其是對譚嗣同的歷史評價?！秱髡摗穼@一史實的質(zhì)疑似難以令人信服，所謂《譚嗣同傳》“歪曲譚嗣同的形象”的看法也還可以討論。

《傳論》還有一處疏忽：謂譚嗣同“把三十歲以前所著集，定為《秋雨年華之館叢脞書》”。實際上，《秋雨年華之館叢脞書》是譚嗣同為自己三十以后所著集子起的總名，其三十以前所著集總名為《東海褰冥氏三十以前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