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青年的知音

編者按：薛戰(zhàn)同志的這篇經(jīng)驗談的是部隊的青年工作，但具有普遍意義。它生動地說明，只有了解青年，關心青年，才能吸引青年，教育青年。而要做到這一點，首先要尊重和信任青年，看到青年內(nèi)在的積極因素，并且善于找到調動其內(nèi)在積極因素的科學方法。愿各條戰(zhàn)線上的共青團干部都能認真地讀一讀，從中得到有益的啟發(fā)。

我從1970年開始擔任團工委副書記的工作。我的最主要的體會就是要做青年的知音。

不要回避而要回答青年們最關心的一些疑難問題

最近幾年，青年思想比較活躍。他們常常提出許多問題，有些問題很不好回答。面對這種情況怎么辦？我感到，不能回避問題，而應該敢于接觸這些問題，實事求是地分析，理直氣壯地進行教育和回答。

去年五月，在進行政治常識教育的過程中，有個戰(zhàn)士把我叫到一邊說：“薛干事，就當你不是政治處的，說心里話，到底是資本主義好，還是社會主義好？”我說：“這不是講過了嗎？”他說：“大道理誰都明白，可實際上不是那么回事，老說人家不好，可美國平均每人每年收入一萬多元，哪家沒有電冰箱、小汽車？”我說：“你別光看表面現(xiàn)象，象紐約這樣的城市，每天還有幾萬人靠垃圾維持生活呢！”這個戰(zhàn)士把嘴一撇說：“人家的垃圾和咱們的也不一樣。”我本想再說幾句，可他笑笑轉身走了。這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對此我做了一點調查，發(fā)覺主要是由于長期的閉關鎖國，一旦打開門戶，青年們看到資本主義一些現(xiàn)象，眼花繚亂，他們既沒有切身感受，又缺乏正確對比，僅從電影、書刊、報紙上得到的只鱗片爪，就誤認為資本主義什么都好。為了使大家對這個問題有個正確認識，我就著手查閱了一些資料，引導大家算了三筆賬：第一筆是發(fā)展速度賬。我國底子薄，人口多，工業(yè)基礎差，搞社會主義建設僅三十年，而資本主義國家的大工業(yè)生產(chǎn)已經(jīng)幾百年了，但是我們的發(fā)展速度卻是少有的。第二筆是家庭收支賬。我舉了一些例子，說明資本主義國家雖然收入高，但支出也多，尤其是一般工作人員扣出房租費、各種分期付款后，所剩無幾，一遇天災人禍，便會傾家蕩產(chǎn)。而我國人民雖然收入低一些，但吃穿住行、生老病死等問題都有基本保證。第三筆賬是貧富不均賬。資本主義貧富不均的現(xiàn)象是十分嚴重的，資本家是靠剝削發(fā)財致富的，而我們國家卻不存在勞動人民受剝削的問題。我還向大家推薦了一些歸國華僑用自己的切身體驗，揭示資本主義社會的腐朽制度，以及怎樣理解社會主義制度好的文章。并組織青年對《人證》《群芳譜》《至愛親朋》等電影進行了評論，使青年們看到資本主義國家在物質豐富的背后存在著嚴重的精神危機，以及在那種社會制度下，勞動人民做人難，生活更難的實際情況，激發(fā)他們對社會主義祖國的熱愛。

青年們是最喜愛閱讀文藝作品的，但是有些青年受社會上的影響，經(jīng)常傳看一些不健康的書刊，有的還專門獵奇，尋求刺激。團工委提醒大家，看書一定要有所選擇，青年們卻有不同反映。我們的圖書管理員曾問我：“你說什么是好書，有些書說它不好，可看的人為什么那么多，傳的都沒皮了?！碑敃r把我給問住了，我說：“這個問題一兩句話說不清楚。這樣吧，咱們都做點準備，好好討論討論。”在討論中，我主要講了這樣幾層道理：首先說，流傳的書不一定都是好書，群眾中也有愚昧落后的東西。其次講了在我們國家里不能把文藝作品看成是商品，更重要的它是宣傳、教育群眾的工具。我還根據(jù)自己的回憶，給她講了這樣一件事：作家曹禺在日本訪問時，有人問他：“中國有沒有色情文學？”曹禺說“沒有?！蹦侨擞謫枺骸半y道中國讀者就不愿看色情文學嗎？”曹禺回答：“我們不能因為有人愛看就去迎合他們的口味，一個作家，不能忘記自己的神圣職責?！本瓦@樣，我們倆連續(xù)討論了三次，終于使她信服了。后來，她主動向青年介紹好書，還積極協(xié)助我購書、發(fā)書。我們向青年推薦了《東方》《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革命烈士詩抄》等十七本書，并組織他們開展講故事、讀書報告會等活動，通過這些活動，陶冶了青年的革命情操。

去年，入黨、提干兩項制度改革后，不少青年感到?jīng)]有奔頭。領導上講要正確對待前途理想，他們就反問：“實際情況擺在這，你說前途在哪？”面對這種情況，有人說現(xiàn)在這個問題不好講，還是回避一下好。但我考慮，這個認識不解決，青年的積極性就會受到挫傷，弄不好還會就此頹廢下去，應當努力幫助青年解開這個思想“扣子”。于是，我給青年上了一次團課，用講故事的方法，從看門老頭列文虎克發(fā)明顯微鏡，講到司爐工史蒂芬遜發(fā)明火車頭，從工人出身的哲學家狄慈根，講到?jīng)]有上過大學的音樂家聶耳，一連講了六個專家名人的軼事，以及我國青年自學成才的事跡。接著我說：“這些人有幾個共同的特點：第一，他們都沒有上過大學，也沒有經(jīng)過什么專業(yè)訓練；第二，他們都不是靠別人恩賜，也沒有走什么捷徑；第三，他們都沒有優(yōu)越的學習條件，也沒有舒適的生活環(huán)境，而是靠自己發(fā)奮努力取得了成就?！比缓?，我就啟發(fā)大家思考這樣一個問題，“前途到底在哪里？前途在艱苦奮斗中，前途在刻苦鉆研中，前途就在你的腳下！”這一課，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下課后，一些青年圍著我說：“薛干事，你講到我們心里去了，我們看到了希望?！?/p>

對青年中的問題要了解清楚，堅持實事求是分析

今天的青年比較講求實際，對物質、文化生活要求越來越高，對美的追求、婚姻戀愛、個人出路等問題想得比較多。這里就有一個怎么看，怎么抓的問題。解決這些問題不能象過去那樣一概指責為“資產(chǎn)階級思想”、“個人主義”，而應該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注意順勢、合情、入理，該教育的教育，該解決的解決。1979年年終總結時，我聽到這樣一件事：婦產(chǎn)科在討論一名團員的嘉獎問題時，有少數(shù)同志不同意，理由是她太愛美了。聽到這些反映，我到科里做了一些了解，原來她從丹東進修回來，燙了頭發(fā)簾和辮梢，還穿了一件粉紅色的繡花羊毛衫，很惹人注目?？纱蠹覍λ墓ぷ鲄s挑不出什么來，在接產(chǎn)技術上又是全科拔尖的。我便把這些情況向領導做了匯報，建議給予嘉獎。我從這件事中體會到，過去我們在對青年進行艱苦奮斗教育時，有一些“左”的做法，把美和資產(chǎn)階級思想劃等號，現(xiàn)在不能再這樣搞了，應該劃清正常的穿戴打扮和追求資產(chǎn)階級生活方式的界限。只要不違反部隊的著裝規(guī)定，沒有超出個人經(jīng)濟條件，沒有影響工作和學習，就不應該加以干涉。以后我注意這樣做了，青年滿意，教育效果也好。

醫(yī)院里年輕人比較多，這些年在婚姻戀愛方面發(fā)生的事也不算少，為此團工委操了不少心。對一些朝三暮四、追求門弟、喜新厭舊的青年，我們就教育他們樹立正確的戀愛觀；而對在這方面缺乏經(jīng)驗，遇到挫折的青年，我們就主動為他們出主意，想辦法，努力成全他們。有個女軍醫(yī)過去談戀愛不夠嚴肅，談了七、八個都沒成。去年三月調到我院后，又和附近部隊的兩個人同時談了起來，對此群眾反映很大，她過去甩掉的男朋友也多次來信告她。了解到這個情況，我就找她談。她滿不在乎地說：“這算個什么問題，現(xiàn)在是八十年代，和你們那時不一樣了。”我耐心地對她說：“戀愛是涉及到兩個人的事，這就有個道德問題。為了找一個理想的伴侶，進行適當?shù)倪x擇是可以的，但是自由戀愛并不等于自由亂愛，一旦確定愛情關系，就要以誠相待。如果把愛情當兒戲，到頭來不僅害了別人，也會害了自己。”我還找了一些有關愛情的格言、警句和報紙登載的正確處理戀愛問題的報道給她看。她逐漸明白過來了。經(jīng)過認真考慮，她決定和其中一個副連長小吳相處。誰知事情起了變化，小吳聽說有人寫信告她，便懷疑她過去作風不好，提出“告吹”。這個軍醫(yī)急忙找到我，哭著說：“這可怎么辦？”我看出她是真心實意想和小吳好，又了解到小吳也不錯，便對她說：“他有什么懷疑我們給做工作?！蔽医舆B找小吳談了三次，解除了他的誤會。沒想到一波剛平一波又起。女醫(yī)生的母親聽說小吳不是大學生，想“就高下驢”，直接給小吳去了封絕交信。小吳把絕交信抄了一份，郵給女醫(yī)生，說啥也不干了。女醫(yī)生把信給我看，急得團團轉。我又幫助她拿定了主意，并從各方面做了些工作，終于使他們結合了。在實際工作中我還體會到：青年中有些思想問題是同實際問題緊緊相連的，不幫助解決實際問題，思想上也難以提高。比如入黨、提干兩項制度改革后，許多青年感到當兵“吃虧”了，產(chǎn)生了悲觀情緒。當時我想，“當兵吃虧”的思想是需要解決的，但是也應該設身處地地為他們的切身利益著想，盡量為他們解決一些實際困難。在院黨委和機關的大力支持下，我們先后開辦了初、高中文化補習班、電工學習班、放映技術訓練班、烹調技術訓練班等，使青年學到了知識，有了一些專長。到去年年底，全院有92％的戰(zhàn)士參加了各種學習和訓練。戰(zhàn)士們都說：“還是組織上理解我們的心情，為我們想得真周到?！?/p>

青年干部要多方學習，廣聞博采

現(xiàn)在的青年，見識廣，知識面寬，興趣、愛好是多方面的。所以，青年干部只有多掌握些知識，努力培養(yǎng)和青年們的共同情趣，和他們共同探討一些問題，才能取得他們的信任，便于做他們的思想工作。

這些年，為了工作上的需要，我學了一些馬克思主義的基本理論，哲學、政治經(jīng)濟學和中外歷史的一些常識，以及天文、地理等自然科學方面的知識，讀了一些文學作品，并作了一些筆記，從而，擴大了知識面。青年提起拿破倫，我能和他們談談第一帝國的興亡；青年們談到《大衛(wèi)·科波菲爾》，我能借機介紹一下狄更斯的生平；青年們討論剩余價值問題，我們就一起討論馬克思是怎樣揭示出資本家剝削工人的秘密的。這樣，我和青年們就容易談到一起。內(nèi)科有一個女護士，看了《安娜·卡列尼娜》這本書以后，很欣賞安娜那種追求愛情無所顧忌的態(tài)度，并以此為自己在戀愛問題上的朝三暮四找根據(jù)。在一次閑談中，我對她說：《安娜》這本書我也看過，我認為安娜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不顧社會輿論的譴責，敢于向虛偽的道德觀念挑戰(zhàn)，大膽追求愛情的精神，是值得歌頌的。而我們新時代的青年，有我們的事業(yè)，有遠大理想，不能象資產(chǎn)階級小姐那樣，把精力都花在朝朝暮暮的情場上?！币院笥滞ㄟ^大家反復做工作，使她對自己的問題有了認識，較好地處理了自己的戀愛問題。

我過去不懂文藝，做了青年干部以后，便感到這是一個缺陷。我就嘗試著和大家一起唱歌、跳舞，編排文藝節(jié)目。有時候我也和青年同臺演出，《迎女兵》這個節(jié)目還被選中參加了軍區(qū)的匯演。

過去，我在體育方面是個“門外漢”。后來，凡是青年愛好的體育活動，我都去試一試，不管是籃球、排球、羽毛球，我都力求能合上手。現(xiàn)在，我在大家的印象中還是個“體育愛好者”。這個特長，使我有更多機會熟悉青年，了解青年，還能順勢做他們的思想工作。院里有個團員性格孤僻，個性很強，跟誰也合不來，對誰都不服氣，別人也都疏遠他。我?guī)状蜗胝宜煤谜務?，他都對我很冷淡。后來我發(fā)現(xiàn)他乒乓球打得很好，就想從這方面打通個路子。每當他打球時我就去看，有時也和他打上幾盤，我向他學習球藝，還讓他協(xié)助我組織青年們的乒乓球比賽。這樣，我們關系融洽了，我逐漸指出他的缺點，不管我說深、說淺，他都能聽得進去，并注意改正。后來他和群眾接觸多了，大家也愿意和他接近了，在同志們的共同幫助下，他有了明顯進步，去年入了黨。